这厢里,虞偲敏已然引着钟欣铧进了花瑶的卧室,一进门。钟欣铧便皱起了鼻子。

    “怎么了?姐姐?”虞偲敏救女心切,干脆直接叫了钟欣铧姐姐。此刻正一脸紧张的看着钟欣铧

    。

    钟欣铧微微拧起眉,心道这小姐的房间怎么会闻到一种若有似无的香味,似乎是某种香料,又似乎只是一般的熏香。可到底是什么,还需看看那小姐才好下定论。她断然不会相信哪家小姐发个热便会昏睡四五日不醒的。

    待钟欣铧将花瑶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又在花瑶房中检查了一番之后,方才回头看了眼虞偲敏,示意检查完毕了。

    “怎么样?”虞偲敏连忙紧张的问道。

    “敢问夫人,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孩子年纪小小竟然被人用了醉心花。真不知道这家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索幸,使用的剂量还不足以将这孩子毒死了。

    “此话怎讲?”虞偲敏不解的皱眉。

    钟欣铧见虞偲敏面色严肃,眼神却是干净纯净,心知这位夫人断不会很什么人有瓜葛,何况这又是一家小小的书院,便弯眉笑笑:“既如此,也没什么……”钟欣铧低头沉思,而后问起花瑶发病几日来的情况。

    虞偲敏连忙将花瑶是如何晚归,如何露宿,如何发热,如何昏睡不醒一一道来。在钟欣铧的要求下,虞偲敏又带着她去了趟花瑶睡觉的后院,望着参天古树下,几朵星星点点的紫色风车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飞升上天的紫色小花,钟欣铧了然的笑了,原来如此。

    “怎样?”虞偲敏见钟欣铧笑,便急忙问道。

    钟欣铧呵呵笑道:“我猜想多半是令千金贪玩,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什么?”问这话的倒不是虞偲敏,二人抬头,齐齐看向来人,原来是鞘楚。

    钟欣铧抬头看向鞘楚,眼睛瞬间紧缩,巨大的震撼让她险些控制不住扑上去将翘楚抱在怀中,心中的剧烈颤抖被她生生的压制住了。原来,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是这个道理,感谢上苍,我还能见到她的孩子!她若在天有灵,必会欣慰吧!

    钟欣铧微微的眯起眼睛指着鞘楚问道:“这孩子是——”

    虞偲敏连忙说道:“这是我和夫君的孩儿,呼延鞘楚,小楚,快过来叫人。”

    鞘楚心理扁嘴,脸上却恭恭敬敬的走过来对着虞偲敏行了个礼,又对着钟欣铧行礼,复又问道:“请问夫人,我妹妹误食了什么?”

    钟欣铧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眼中脑中还是记忆中那个红衣绝色无双的女子,在看看眼前相貌极致相似的少年,险些掩面而泣。听呼延夫人的意思,这孩子,是他们的孩子,那她……可是这相貌……她断然不相信,这孩子是呼延夫妇的!

    “欣铧姐姐?”虞偲敏拉了拉钟欣铧的袖子,问道:“可有什么不对么?”

    “啊?”钟欣铧喃喃的应了一声道:“是你们的孩子啊!”

    虞偲敏看向脸色平静的鞘楚,微微笑了一笑道:“不是亲生甚似亲生的好儿子。”而后,母子两竟然相视而笑。

    “原来如此啊!”钟欣铧如有似无的感叹了一声。这一波三折,真是让她的心无端的跟着起伏。钟欣铧缓缓的笑,姐姐,你放心吧,既然找到了那个孩子,我会一辈子守护着他!你放心吧!

    片刻之后,虞偲敏倒也不作他想,转头回来看向钟欣铧,却见她眼角似有泪光,仔细看去,却又之间钟欣铧微微闭了闭眼,而后睁开双眼,一如来的时候一样绝代风华,微微看着两人,摇摇头,而后俯下身来,素手在树丛间一扫,便有一朵紫色小花落在手间。

    虞偲敏鞘楚正不解的时候,钟欣铧已经直起腰来,将手摊开先伸到虞偲敏鼻前,示意虞偲敏嗅手中的花。虞偲敏不解,但也顺着钟欣铧的指示,轻嗅了一下,却是不明所以的看向钟欣铧。

    钟欣铧见此,复又将手掌摊到鞘楚鼻前,

    鞘楚皱着眉头闻了闻,而后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这香……”后又若有所思的盯着钟欣铧手中的紫色小花,这若有似无的香味,似乎和妹妹房中的味道很像。

    钟欣铧见此颇为欣慰的笑了笑,这孩子,果真是和他一样出众的冷静睿智啊!她这么想着,恍然有些感慨,她这么做,可曾问过他的意思?!而后挥去心中无限遐思,对着虞偲敏说道:“令千金就是吃了这个!”

    “啊?”虞偲敏惊讶道。

    鞘楚却低头弱弱的叹息一声,花瑶,你又乱吃东西了。

    “怎么会?”虞偲敏不甘心的又看了眼钟欣铧手中紫色小花,伸手想要拿却被钟欣铧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这便是醉心花。食者非死即昏。”钟欣铧慢悠悠的说道,红唇一张一合,却把虞偲敏的心惊得个半死。醉心花!她也曾听说话,没想到,这毒物就长在自家门前,还被自己的女儿误食了!

    “放心吧。”钟欣铧微笑继续说道:“索,你女儿吃得,应该也不多,不然,也不会只是昏睡了!”

    虞偲敏的脸抽搐了好一会儿,道:“那现在可如何是好?”

    钟欣铧笑道好办,然后跟着一脸疑惑的虞偲敏走回房中,开了方子抓了药,给花瑶灌下去,又问虞偲敏要了澡盆,配了药水,将花瑶放在盆中,浸泡约半个时辰,而后又放清水冲洗……如此反复,内服外袍,不到半日,花瑶便悠悠转醒,直把呼延一家和书院上下喜得掩面而泣。

    “娘亲——”花瑶醒来,软软的嘟囔了一声,直把虞偲敏的骨头都叫酥了,虞偲敏将花瑶抱在怀中,上下打量,再想到花瑶是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这般昏睡几日,无端端的让家里人担惊受怕。因而又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是满心的气恨,手在花瑶的脸上,不由得狠狠的掐了一把。

    “哎呀呀——”小妮子哀哀的眨着水亮的黑眸子,扑闪扑闪的盯着她娘亲道:“娘亲,疼疼——”

    花瑶的子是野惯了的,自五六岁就难得窝在虞偲敏怀中这般娇柔撒娇,这一下子倒把个虞偲敏给心疼坏了,又是爱又是恨,实在不知要将她这宝贝疙瘩如何处置才好。

    “宝贝,爷爷抱抱。”虞老板老脸激动的涨的有些红,巴巴的瞅着孙女醒来,心中总算是一颗石头落了地。又将花瑶抱在怀中委实腻歪了还一会儿,才放开花瑶,花瑶咧着嘴又回到了虞偲敏的身边。

    呼延先生也是满眼含光的看着妻女,七日来弥漫在脸上的氤氲终于还是散去了。书院这些日子晦之气也如拨云见日一般,散开了。

    虞偲敏自然少不得为大恩人钟欣铧置办一场宴席,虽不如市井宴席之繁华,却也是宾主尽欢。只是众人不料,宴席的最后,钟欣铧竟然提出以后都要留在书院里,这当真是出乎了众人意料。

    呼延先生沉默不语,钟欣铧要留在这里,没名没分,多少会让不知情的人猜忌,可若如她所说,做个女先生,也不合乎礼仪啊!再说,她来教什么?

    “先生放心。”钟欣铧微微笑道:“我自然知道女子不入学府的,只是,我早已厌倦了世俗奔波,且又实在喜欢着山明水秀之地,不如,我便就以我的拨弦阁为礼,送与先生,只希望在这里,教教书,研习研习医术,还望先生成全。”说着竟然当真要立字为据了。

    “使不得,使不得!”呼延先生连忙拦住钟欣铧说道:“这确然是受之有愧!学生们能多学一门技艺,自然是好的。可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更何况,翻遍古今典籍,也没听说那个女子可以教书的,我只怕世人……”

    “世人怎么了?”虞偲敏一听,站了起来,看了眼自家相公,不满道:“你若喜欢那无才之女,何苦要招惹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娘子!”呼延先生郁结,连连摆手,心思想着他这娘子大约已经决定了要留着女子了吧,果然,只听虞偲敏轻咳一声道:“姐姐,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恶人,这点小忙我们说什么也会同意的。再者,你与我一见如故,情同姐妹,我便当真与你饮酒拜月结成姐妹又有何难?”

    虞偲敏说完这话,当真不管呼延先生的暗示,吩咐鹅翠准备酒水贡物,拉着钟欣铧,在众人堂目结舌的注视下,拜了姐妹。而后雄纠纠气昂昂的领着她的欣姐姐,带着她的花女儿,退了席。

    “人都走了,你们两个可以不用再看了。”匡先生凉凉的说了句,饮了杯酒,也飘然而去了。虞老板打了哈气道今日累极了,便也先回房歇息了。几个孩子见大人走的差不多了,便也告了退。

    只剩下呼延先生和百里先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而后竟然都默默的举杯饮了几杯酒,直到月上柳梢,虞偲敏派人来催,方才散去了。

    这呼延先生在看他娘子虞偲敏,那么这百里先生岂不是在看……呵呵,匡先生边走边想,却不妨脚下一空,栽倒在一旁树丛中。他倒也不急着起来,干脆一仰头,歪在树下,眯着眼睛,睡过去了。

    只是匡先生慧眼看人,知呼延先生和百里先生所看何人,却不知道百里先生看钟欣铧,却是又有另一番成年往事,只是太过久远了,久的连百里先生自己,也既不真切了,更何况是那个有口无心的傻姑娘呢?!罢了吧!

    第二日醒来,呼延先生便派人去将书院方圆百丈内的醉心花悉数除去,却被告知,本没有什么紫色小花。呼延先生和虞偲敏自然是不信的,可结果两个人跑去查看了半日,也没有再看到一朵紫色小花。至此,二人也就不再计较了,只要女儿没事便好。

    “昨儿忙了一夜才把满院子的醉心花除干净了,原来,小楚这么关心妹妹呢!看来那丫头不知道你待她的好呢!”穆天辰坐在树上,懒懒的看了眼树下打坐的少年,笑呵呵的嘀咕着。原来,鞘楚自知道这院子里涨了醉心花,便连夜将那些话尽数移去了。恰巧又被穆天辰这个好事之徒看到了。

    半晌,那树下的少年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声音却是冰冷,道:“大晚上不睡,怪不得白日里尽睡觉了,也怪不得先生说你。”

    “呵呵!”穆天辰懒懒的笑着,却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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