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郑婉没有仔细打量那个男人,第一印象却也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那通身的贵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小驴车缓缓地前行,郑秀忍不住回头看,然后悄声问道:“姐,你认识那个人吗?”

    郑婉皱眉道:“我怎么会认识他?”

    “可是……你看,那人跟来了。”

    郑婉回头一看,可不是,那个人正调转了马头,紧跟在驴车后面,他看见郑婉回头看,便在马背上双手一抱腕,微笑道:“请问你可是郑子恒的姐姐郑小娘子吗?”

    头几天赵夫子也曾经这么问过她,郑婉诧异的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确定自己本不认识,这男人麦色肌肤,给他平添了几分野美,秀美深邃的五官,灼灼有神的幽黑眼眸,在阳光下闪着墨玉的光泽,眉宇间一派温润,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飞扬傲气都收敛了去……

    郑婉说道:“不错,我是姓郑,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姓赵。”那人笑道:“你叫我赵大官人吧!听说郑小娘子能治疗牛肠辟,不知道能不能治疗其他动物的疾病?”

    看见他希冀的眼神,郑婉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她以后还想开店呢,多认识几个人自然好,不过她也不敢把话说满了,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倒是会治疗一些动物的小病……”

    那赵大官人顿时喜道:“那太好了,实不相瞒,我有一只爱犬,最近怎么也不肯吃东西,听闻郑小娘子能治牛肠辟,我特意找了来,想劳烦你给看一看……”

    郑婉疑惑地看了看他,也难怪她疑惑,实在是这个人身份应该不一般,就算是他的爱犬真的病了,他手下的人肯定不少,何以他会亲自来找兽医?派一个人来不就行了吗?再说了,萍水相逢,他怎么知道自己是郑子恒的姐姐?难道他一直跟踪?

    那赵大官人仿佛仿佛知道郑婉所想,他笑呵呵的说道:“我跟赵承昊是好朋友……先前去了你家,你家里没有人,所以我特意去找了你的兄弟,是他说你和你妹妹往李家庄这边来了,我因心中焦急,故此就迎过来了。”

    郑婉恍然大悟,不过,她一想到自己的半吊子医术,便连忙说道:“我的医术,是自己在一本书上学了点皮毛,你的爱犬……治得好治不好可两说着。”

    “当然当然,”赵大官人笑道:“我明白……你放心,就算是治不好,我也绝不怪你就是。”

    这话在郑婉听来,原也寻常,可是这位赵大官人身后跟着的那些随从,脸上都露出诧异表情,仿佛这位赵大官人平常不是这样,郑婉看得清清楚楚,她自己不由得满脑子画圈,怎么了?难道这赵大官人平时很严厉?他姓赵,现在的国姓……

    郑婉虽然满心疑问,却也不便开口,周庭槐常年在市井间历练,早就看出这位赵大官人的身份不一般,人家不跟他说话,他也不敢多言,只是在郑秀耳边低语了几句,嘱咐她对这人一定要恭敬。

    等周庭槐赶着驴车回到汴梁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那赵大官人带着随从远远地跟着,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尽管隔得远,郑婉还是感觉到这赵大官人的灼灼目光,她不由心中忐忑,这人到底是真的给他的狗求医还是别有目的呀?转念又一想,就算是他别有目的,自己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要相貌也只能说是清丽,他会得到什么?这么一想,她的心又安然了些,只不过这赵大官人的目光让人受不了,郑婉便也不回头看,只自欺欺人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天色晚了,街道上也没有多少人,况且距离家近了,周庭槐见车上车上载重太多,他心疼小毛驴,便下了车在一旁走,边走边跟坐在车上的郑秀说着话,哪知道忽然从胡同里飞奔出来一个人,那人手里捧着一个瓷器,一头撞到了毛驴车上,那瓷器“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情况来的太突然,郑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那个撞上驴车的人大呼小叫道:“呔!你这汉子怎么回事儿?赶着车往人身上撞,告诉你,老子这花瓶可是前朝越窑的青瓷,花了二十贯买的……”

    郑婉一听这话,再看看周围慢慢围上来的几个大汉,她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这些人是碰瓷的!不过碰瓷的人也只要钱财,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莫不是不只要钱财那么简单?

    周庭槐见势不妙,他一下子跃上了驴车,大声喝道:“不用装神弄鬼,我知道你们是‘胎里坏’的朋友,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替‘胎里坏’报仇吗?”

    郑婉一听“胎里坏”的名字,顿时吓得变色,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这人不就是头几天半夜跑到自家去抢劫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吗?完了完了,她的担心终于变成现实了,古代的黑社会也惹不起呀!

    郑婉觉得她在这里帮不上忙,与其让周庭槐分心,还不如先逃走,可是四周好几个无赖子围上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逃。

    那为首的大汉嘿嘿笑道:“‘胎里坏’,他算什么东西,老子会把他放在眼里吗?周庭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既然碰碎了我的花瓶,就应该赶紧陪来,我知道你丈人家发了财,识时务就快让你未过门的小娘子陪二十贯钱来,否则咱们就没完,让你一辈子不得安生……”他话音未落,周庭槐已经先下手为强了,他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响,接着那大汉一声惨叫,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周庭槐手中的鞭子一通甩,几个无赖被他打得手忙脚乱。

    郑婉虽然害怕,倒也没怎么慌张,因为那位赵大官人带着一群人就在后面不远,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哪知道回头一看,见不远处的他,正带着手下人端坐在马上看热闹。

    郑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蓦然想到,这些无赖会不会跟他有关?此时,为数不多的路人远远地站定观看,他们大都认识这几个无赖,也没人敢招惹,但是这个赵大官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有权有势应该不会怕几个无赖吧?

    郑婉气得心里暗骂,给你爱犬治病?治个屁呀!道貌岸然的家伙,一会儿我非得把你的狗整死不可……

    周庭槐站在驴车上,他的鞭子够长,站得也高,占了不少优势,无奈六个无赖一起围攻,他还要护着郑秀,便有些顾不过来,有一个无赖趁机拉住了郑婉,一下子把她从车上拉了下来,郑婉吓得一声尖叫。

    其实那个自称赵大官人的正是魏王赵光美,他本来端坐在马上等着郑婉开口相求,也好卖她一个人情,哪知道那丫头瞥了他一眼,竟然半个字也不肯说,他眼看着郑婉被一个无赖拉住了,再也忍不住,一催坐骑便冲了过来……

    那无赖一抓住郑婉,立刻叫道:“周庭槐,你的人现在到了我手,还不赶紧放下鞭子!”

    郑婉被无赖抓住了手腕,虽然她没有那个无赖的力气大,但是终归不是古代的闺中弱女子,以前防身术还是学了几招的,趁着那人分神的刹那,她一抬脚狠狠地踢在那人的胯|下……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双手捂着下|身便倒在了地上,一阵鬼哭狼嚎。

    骑马冲过来的赵光美,目光一直没离开郑婉的左右,郑婉那一脚他看得真真切切,顿时他感觉自己的胯|下都好像隐隐作痛似地,不由暗道,这郑小娘子居然如此狠辣,本就不是闺中的纤纤弱女子,跟表妹也只是长得有些像罢了,到底不是她……

    赵光美的手下看见王爷已经动手了,自然一拥而上,这些人以前都是跟着魏王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看起来如狼似虎,这几个无赖见势不妙,想跑已经晚了,片刻间几个无赖就全部被拿下。

    赵光美冷冷地说道:“拿我的片子,把这几个人送到赤县知县事那里,问问他,这京城的治安如此混乱,到底是怎么搞的!”

    手下人答应着,分出几个人押着人犯走了不提,但说那魏王赵光美,目光仍落在郑婉身上,心说我好歹帮了你的忙,怎么也得上前道谢吧?哪知道郑婉正暗自腹诽呢!就冲赵大官人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她也可以肯定他身份不俗,一个当官的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几个被人欺负不上前帮忙,肯定不是一个什么好官……

    周庭槐以为今天的事儿不能善了,哪知道居然有这样戏剧的变化,他稍微愣怔了一下,赶紧扔下手中的鞭子来到赵光美跟前拱手道谢,赵光美原本没把周庭槐当回事儿,不过刚才看见他独斗歹徒的勇猛,便对他刮目相看起来,赵光美正想跟他好好说几句,还没等他说话,郑婉已然淡淡地说道:“小五哥,天不早了,赶紧赶路吧!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赵大官人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儿,用不着道谢。”

    周庭槐一听郑婉这话,吓得他直冒冷汗,一个敢命手下人对赤县知县事训话的人,官职肯定小不了,大姨姐怎么这么说?这不是得罪人嘛?若是惹怒了这位,可不是好玩的……他偷偷地看了看那位赵大官人,哪知道他居然一脸笑意地上下打量着郑婉,蓦然问道:“郑小娘子,红薯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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