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有些狼狈地说:“没……好的,您忙,下次再约吧。”

    桑德淡淡点头,继续朝前走:“再见。”

    “再……见。”

    岳沣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走远。

    桑德的背影沧桑而决绝,风衣在脚边翻飞,影子在夕阳的笼罩下模糊成一团褐色的飘带,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来来追着他衣角蹦跶着跟上,一派欢乐。

    岳沣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眉目冷肃,脊背僵硬地挺直着,完全不似一个刚刚成年的男孩。

    他静静审视着那个落拓的背影,觉得似乎有什么开始变了。

    胸腔里的心脏似乎受到了打击,不规律地跳动着,这感觉陌生而奇异,却并没有让他觉得欣喜。他有些疑惑地盯着自己的影子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极其烦恼。

    “嗨,年轻人,人都不见啦,你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水果店老板娘倚在门口朝他笑,“我说你这么帅一个小伙子,喜欢谁不好,喜欢桑德这种糟老头。”

    岳沣诧异地看着她:“啊?”

    “哦,忘了你喜欢他了,哈哈,我们都喜欢叫他糟老头,你别介意啊!”老板娘虽然道着歉却是笑嘻嘻的表情,“你看他过的就是老头子的生活嘛。你这品位也是……啧啧。”

    岳沣不由得好笑:“大姐,我不是……”

    “哎呀别骗我啦,你喜不喜欢他,大姐一眼就看出来了。”老板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旁边搬货的老板听见了凑过来插嘴:“你别听她的,她看见年轻人都这么说。”

    老板娘拍他:“呸呸呸!我这是经验好吗?不喜欢谁会用那种眼神看人啊?”

    老板得意洋洋地回嘴:“看来你当初也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你少臭美!谁看你啦……”

    夫妻俩笑闹着回了店里,留下岳沣茫然地站在原地。

    眼神?什么眼神?

    他走了几步,走到一家服装店前,看着橱窗里的自己,然而玻璃上的人影太模糊,他并不能很清楚地分辨出那是怎样的表情。

    “喜欢?我喜欢桑德先生?”他喃喃自语着,十足困惑。

    他怎么会喜欢上桑德呢?那个男人看上去老气横秋还十分无趣,寂寞地养一条狗,整天抽烟,还对女性邻居们调笑打趣,虽然有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可是……

    岳沣顿了顿,竟然想不出更多的缺点来。

    他微微眯起眼,似乎觉得这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为了验证这种感觉是否是错觉,他绕路去了另一个地方。

    桑德回到家里,喂来来吃了晚餐,就把自己关在卧室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床上的照片。

    照片是他和付月恋爱一周年当天拍的。

    那天他忙着工作,把这个重要的日子忘了,付月从早上开始就期待着他的表现,他却急着出差,连出门前的吻都十分敷衍。结果他在出差中途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付月出事故了,吓得他直接向老板说明情况临时换人,自己赶去医院看他。

    付月只是在过马路时走神,被转弯处失控的车给撞了一下。好在司机及时刹车,付月只是摔倒昏迷,有轻微脑震荡,身体没受什么伤害,他去的时候,付月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躺在病床上向他微笑。

    “你吓死我了!”他扑过去抱住付月。

    付月回抱着他笑着道歉:“对不起。”

    “以后千万别吓我了,知道吗?”他亲吻着付月,心有余悸地揽着他的腰,“我差点就失去你了,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付月只是道歉,笑容暖得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车祸。

    后来他接付月回家的路上才知道那天是一周年纪念。

    他忘记了,恰好路过一家影楼,就拉着付月进去拍了一组照片。付月最喜欢这张,两人紧紧相拥,笑着亲吻对方,眼角眉梢都是温存的笑意,幸福得像是时空定格,永远不会失去。

    这张照片被裱在大相框里,挂在床头上。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那时幸福得不惧地老天荒的模样。

    桑德跪在床上,伸手抚摸付月的下巴,手指划过他的嘴唇,停留在眼睛上。

    那是一双漂亮的深褐色眼睛,睫毛低垂时,能窥到眼底盈盈笑意。

    “亲爱的,我遇见一个男孩,他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可是很奇怪,我总是能在他身上隐约窥见你的影子。”桑德把手从照片上拿下来,重新坐回床上,继续说着,“他像你一样腼腆,总是老老实实地叫我桑德先生,生气时眼睛会瞪大红了眼眶……不过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

    桑德笑了笑,有些……历经千帆般的透彻:“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所以我能轻易地分辨出你们之间的不同。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

    桑德停顿许久,思考着怎么说下去。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申请表中的那个‘姐姐’指的人是不是你。”桑德眼中是忧伤而调侃的笑意,“毕竟当初,是我杀了你,当然,那是因为你先杀我的。”

    这样的笑容在他脸上持续不到十秒就僵硬得不成样子,于是他收敛起来,静静地仰头看着相片里深情拥吻的两个人,眼睛就不眨一下,仿佛要将这景象深深铭记。

    然而他早已印在心里,给他一张纸,他都能分毫不差地画出来。

    他看了许多年,多少次午夜梦回睁开眼,眼睛里都是这一幕,甜蜜得像个恐怖的梦。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来来在门外锲而不舍挠着门,不把主人叫来誓不罢休。

    桑德扶额,这真是个破坏气氛小能手。

    他跳下床给来来开门,小金毛立刻站起来抓他裤管。

    “来来,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桑德把小狗抱起来,“你就见不得我消停是吧?”

    来来汪汪地舔着他鼻头,没心没肺地表达亲近。

    “你怎么这么黏人?早知道不养你了。”桑德撸它的毛,“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

    来来一直吐舌头,汪汪地叫。

    桑德绕出去看了眼,发现狗粮还有,水没了。就给来来倒了半碗水,放它去喝。

    他站在不远处问小金毛:“来来,你说岳沣接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

    小金毛欢快地喝着水,理都不理他。

    桑德自言自语:“肯定是有目的,你说我要不要帮他把申请表改好?万一他要杀的人真是我呢?”

    小金毛回头呜了一声,莫名看着他,没啥表示,回头继续喝水。

    桑德扶额,没了说话的欲望。

    “算了,看看再说。”

    他实在懒得猜测岳沣到底怀着怎样的目的来接近他,也不知道那个漏洞百出的申请表是不是对方故意为之,但是他最近的情绪很不好,回忆过去让他每天晚上睡觉都不甚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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