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城怔在那里,受伤的表情我见犹怜,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和明月什么关系,但是我会好好待你,因为你为我,失去了一个孩子。”

    叶如颜别过头,用低低的语气道:“臣妾只希望皇上能还臣妾腹中孩子一个公道。”芜城凝重地点点头,朝外面喊着:“传朕的旨意,汐婕妤为我皇家孕育子嗣,虽然皇子不幸夭折,但念其劳苦功高,加封为汐妃。还有,颜方,把锦贵嫔带到慈安殿去,朕要当着太后的面问个清楚,朕的孩子是怎么失去的。”

    “皇上何苦晋封臣妾,臣妾受不起。”叶如颜苦笑地看着芜城,自己一跃成为这一批秀女里第一个封妃的人,真不知道是有利还是不利。

    “你好好休息吧,朕封你是不希望再有人欺负你,贤妃是个好女子,清妃更把你视如姐姐,这后之中,朕再不会让你委屈分毫。”芜城深深看着叶如颜的眼睛,心里涌起莫名的阵痛,也许真的是把她当成明月了吧,他自嘲地想着,起身缓步向外走:“朕这就去慈安殿,为朕的皇儿讨一个公道。”

    叶如颜默默看着他离开,眼皮十分沉重,不一会又昏昏沉沉睡去。

    颜方跟在芜城身后,忐忐忑忑地走到慈安殿,一路上见芜城都没有说一句话,一脸凝重疾步向前,知道今日之事定难善终,更是不敢言语。芜城走进慈安殿的时候,苏锦月正跪在太后面前,太后峨眉淡扫,看不出一丝怒意:“皇儿,你来了,这月儿来到哀家这儿,一句话不说就跪到现在,哀家看得可心疼了。”

    “她是咎由自取,锦贵嫔,你告诉朕,为何朕的孩子没有了?”芜城一拂袖,横在苏锦月面前,难觅曾经语气里的温情。苏锦月依旧垂首跪在那里,无悲无喜的表情,不言不语。倒是太后忙着打圆场:“皇儿,这究竟是怎么了,哀家可是第一次听见你叫月儿锦贵嫔,毕竟夫妻多年,天大的错也不该如此对她。”

    “母后,这已经不是天大的错了,她害死了朕的皇儿,您的孙子啊。”芜城见太后一直帮着苏锦月说话,更是来气。

    太后听罢竟然笑了起来,乐呵呵道:“哀家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区区一个知府的女儿罢了,孩子没了就没了,哀家的皇儿还年轻,总会再有的,这嫡子让一个家世如此的妃子生出来,未必是件好事,至于你逾矩晋封她的事,哀家也不怪你。”

    “母后,您这是什么话?难道如颜的孩子就不算我离国的皇子吗,若是有人嫌弃她身份低微,朕便是封这孩子做太子,又如何?”芜城冷冷一笑,“难道母后您当年生我的时候,就是地位尊崇吗?”

    太后面色大变,苏锦月见皇上和太后二人又要吵起来,赶忙面朝芜城磕头道:“皇上恕罪,这次是臣妾不好,没有照顾好汐妹妹和她的孩子。”

    芜城生气的一甩袖,背对着太后道:“你仅仅是没有照顾好吗?”

    “回皇上,汐妹妹在臣妾里出事,臣妾定然有责任,但是臣妾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苏锦月说的满目哀切,字字陈恳,芜城想起往日的情分,苏锦月的知心知意,心下有些动容,语气不禁缓和起来。

    “那为何太医会在你们喝的茶里发现麝香?”

    “皇上,这茶,臣妾…”苏锦月欲言又止。

    “这茶是怎么回事?再不说清楚,朕就认定是你所为,月儿,你究竟有何难言之隐需要这么吞吞吐吐?”芜城低头凝视着苏锦月,把她面上的挣扎看得一清二楚。

    苏锦月咬咬嘴唇道:“这茶叶,是雨妹妹前日赠与臣妾的。雨妹妹素来不喜欢臣妾,怡景里有女说,雨妹妹有次打翻了一瓶茶叶,茶叶散落在地,雨妹妹孩童心,命人拾起送到臣妾这里来作为礼物,臣妾希望皇上后和谐,便没有多言就收下了,这几日一直在饮用。”苏锦月顿了一下,满眼含泪地看着芜城,“谁知这茶叶里尽会,是臣妾害了汐妹妹。”

    “来人,把雨嫔带到慈安殿来,把怡景里所有茶叶都检查一遍。”狠厉的话语从芜城嘴里说出,他伸手扶起苏锦月道:“月儿,你先起来吧,若是你说的属实,朕自然会为错怪你而赔礼道歉。”

    “臣妾不用皇上的道歉,臣妾只希望一切和雨妹妹无关。”苏锦月温婉道,低头间嫣然一笑。

    慈安殿一片沉默,直到有御前侍卫走进来回报:“皇上,雨嫔娘娘带到。”

    瞥了一眼一脸惶恐走进来的雨嫔,芜城向着侍卫问:“可有在茶叶中查出什么?”侍卫听罢小心翼翼递上一包黄纸包的茶叶,“回皇上,太医已经检查过,怡景里所有的茶叶都含有麝香。”

    “不可能,本每天都在喝这茶叶,怎么会没有发现?”雨嫔惊叫起来,惶恐地看着太后,“太后娘娘,您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里所有的茶叶都是您赏赐给我的,绝对不会有麝香在内,更何况臣妾若是知道有麝香,又怎么会自己每天饮用?”

    话一出口,她没有感觉到慈安殿上气氛一遍,连苏锦月都是满脸的吃惊,虽然不敢像芜城一样深深看向太后,却也在心里暗自打着小鼓,偶尔抬首偷看一眼太后的脸色,那张本该庄严肃穆的脸已经变得铁青,杏眼含怒道:“雨嫔你这么说,就是哀家在你的茶里放了麝香要你去害叶如颜了?试问哀家又如何知道,你会把茶叶送给月儿呢?”

    “臣妾不敢,臣妾,臣妾的意思是…”雨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句话把所有罪名按到了太后的头上,顿时被吓到魂飞魄散,惊怒交加地指着苏锦月说,“臣妾的意思,是她,是她嫁祸给臣妾,还想嫁祸给太后,皇上,您不能信了这个妖女的话。”雨嫔跪在那里哭诉道。

    芜城越听越烦躁,耳边那句‘茶叶是太后赏赐的给她’的话挥之不去,一直盘旋回荡:“够了,朕自会查清楚,不需要雨嫔你在朕的耳边念叨是谁做的。”

    雨嫔被芜城的怒喝吓得瘫软在地,一阵沉默以后,如山洪暴发般哭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母后,朕想听听您的话。”芜城冷冷地看着太后,看着她的脸由白转青,惊慌不定。

    “皇儿,你是在怀疑哀家吗?”佯装镇定下来,太后努力挤出笑意道,“哀家为何要在赐给雨嫔的茶里放麝香,难道你想要孩子,哀家就不想要孙儿吗?”

    芜城想到刚才太后知道叶如颜孩子没有的时候,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心下生寒,尽管自己找不出任何太后要加害雨嫔的动机,但怀疑犹如一颗种子,已经在他的心底播种下,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儿臣不敢。”芜城低低地回道,惶恐的语气背后听不出一丝感情。

    “这事定然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叶如颜边听蒹葭对慈安殿上发生的事的复述,边轻摇团扇笑着说。

    “娘娘为何这么认为?”蒹葭一脸凝重。

    叶如颜宛然一笑:“不急,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蒹葭似乎是不愿意回忆起后来的事,眼里盛满悲哀:“后来他们四人僵持了许久,怡景的那个云烟就过来请罪了。”

    “云烟?就是那个云素的妹妹么?她们不都是太后一手培养出来的?”叶如颜虽然疑惑,但也知道,这件事牵连甚广,必然要有一个替死鬼出来,替了这三个举足轻重人物的罪,他们必然,没有一个脱得了干系,“这次又是什么理由去赴死的?”

    “娘娘真聪明,这次的理由十分不能让人信服,这云烟说是雨嫔每次有事都只告诉云素,冷落了她,她觉得同为太后的人太不公平,而且雨嫔经常乱发脾气,动辄打骂下人,怡景除了云素,没有一个女太监没被责罚过,所以她心下记恨,在茶里下麝香,想要雨嫔不能再怀孕。”蒹葭畏畏缩缩说道,“选秀那会我虽然不在中,但也有所耳闻,似乎那件锦帕的事也是因为怡景女嫉恨才酿成的,这雨嫔真的如此刁蛮吗?”

    “刁蛮是有的,但是嫉恨却是假的,两次都是同一个理由,看来雨嫔很不招人疼爱啊,这云烟是替太后顶罪来了。”叶如颜轻轻一笑,“接下来的就会有趣多了,不管云烟最后是什么下场,经此一役,芜城定然和太后之间间隙越来越大了。”

    蒹葭摇头,学着叶如颜平日的样子叹气道:“哎,后真是多事之秋,娘娘,这次没有动到锦贵嫔,这孩子牺牲的真的不值,娘娘您何苦?”

    “苏锦月,我自有办法让她多行不义。”叶如颜估了下空空的腹部,冷冷道:“孩子夭折,是它的解脱,虽然没有动到苏锦月,但是我也封妃了,不是吗?”

    “娘娘。”蒹葭还欲再怪叶如颜,忽而听得门口太监喊着:“皇上驾到。”她赶忙起身行礼,芜城挥一挥手,示意她退下。

    轻轻走到他的床边坐下,叶如颜正欲起身行礼,被芜城按住:“身子没养好就不用给朕行礼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托皇上的心照顾,臣妾好的很。”叶如颜的语气永远是这般疏离,芜城无奈地看着她,“害你孩儿的那个人,朕已经命令将她仗毙了,想必你也已经听说是谁了,希望你不要再介怀,也别去恨月儿。”

    “臣妾不敢,处处忍让一直是臣妾的求生之道。”

    “你,月儿何时委屈过你?”芜城急急着,像是要替苏锦月辩解。叶如颜冷笑:“皇上昨日才说不会要臣妾再委屈,今日在臣妾面前极力替另一个女子解释,是何用意。”

    “颜儿,朕知道失去孩子你很痛苦,朕只是希望你不要怪月儿,朕没有别的意思。”

    叶如颜眼光烁烁盯着芜城:“那我该去怪太后吗?”仿佛看见芜城心中的那颗种子开始生发芽起来,她心里笑得妖娆妩媚。

    芜城再次安慰了几句离去后,一道黑影从长乐闪了出来,从身形看像是沈姑姑。那道影子急匆匆走至御花园某处,挖开土壤,竟是埋进了某样东西,这个怪异的举动被恰好路过的秋碧看见。她疑惑地躲在树后,看着沈姑姑埋下一样东西,左顾右盼以后匆匆离去,过了许久,她正准备过去挖开看看是什么,脚还未动,又见沈姑姑只身返了回来,把那东西挖了出来,似乎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埋下去,良久以后,沈姑姑终于带着那东西离开,没有再折返,秋碧眼尖,借着月色看清楚了那物品的形状,心下大为惊异,急忙赶回重华,向自己的主子汇报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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