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夜那老儿还不把让人把你给吃了!”苏白将身体压了上去,自从开窍以来,这脑子里总是这些事儿,待尝到滋味儿了,更是日思夜想。

    “我问过不少乡里亲戚,他们都交口称赞这个田老先生是位大善人。”莫东玉将县志翻到修桥造路的功德簿上头细看,田家总是排在第一的位置上头,“看来他绝非一般乡绅,我琢磨着,他无外乎两种人,要不就是真正的好人,好到了极致;要不就是危害乡里,却人人都怕他,人人都不敢得罪他?”

    “大人聪慧睿智,明察秋毫,小人佩服啊!”苏白笑着用力在他肩上咬下去,虽然隔着衣服也够疼的。

    莫东玉不得不把苏白推开些,“待我回去之后问过府中师爷再做计较吧。”

    苏白恬着脸又凑上去,“东玉,我越来越觉得你像月亮而我像萤火,这让我怎么放心的下啊!”餐桌上那两个风骚的小娘子让他头疼不已。

    “得了吧,也不知道你哪里学来的这些个奇巧计,对了,你可曾发现酴醾今日有些不妥啊?”莫东玉问道。

    “对啊,原来你看到了,那丫头平日也吃辣椒跟吃饭似的吗?”苏白笑道。

    “你呀!”莫东玉将县志放下,两人熄灯共眠,多少恩爱尽在不言中!

    这晚萧姑娘坐在床边发愣,白天到那户人家中,莫名的就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起先她找不到原因,后来离开那家子,才想起来原来是那老儿似乎在哪里曾见过一般。

    她头疼欲裂,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到外头走走,月上中天,柔情而微冷,她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习惯的瞟了眼莫大哥的房间,却发现虽然模糊,仍能看出那窗纸上竟然倒影出两个人来,

    这么晚了,是谁还去找他?她疑惑着等了很久,却一直等到熄灯也没见有人出来。

    若是平常她肯定踹门而入了,可今天没来由的她却迈不动步子。

    接下来一连几天,她始终怏怏不乐,一反常态的安静,莫东玉傍晚时分,独自到她房里探问:“酴醾你一向有话就说的,近日却为何沉默寡言?”

    她呆呆的望着莫东玉,半响才开口道:“东玉哥,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吗?”

    她想起了五年前的一天,老鸨如同苍蝇一般的在耳边不停的嗡嗡,劝说自己下楼接客,眼中的散发着贪婪和凶恶的绿光,自己绝望的朝外头跑去,甚至有跳下花园里水池自尽的想法,可就是这个时候她碰到了东玉哥,少年俊朗,好似神仙一般的品格,一掷千金为她开脱这困窘,真如戏文一般。

    几年下来,他们情投意合,无话不谈,甚至……后来她已经任他闺中自由出入,“东玉哥,我常说缘分天注定,你还记得吗?”

    莫东玉点点头,心中也十分感慨,当年为何要救下她,他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我失去了个姐姐,所以老天就给我送来一个妹妹。”

    “东玉哥,缘分或以月计,或以年记,则终有诀别之期,到那时你还会想起我吗?”说到这里她双目泪流,而哭红了的眼睛不但波光粼粼,更加艳若桃李,莫东玉十分不忍,伸手用指腹轻轻帮她擦拭,“你我既然兄妹相称,便是一世的缘分,好好的怎么说分离呢?”

    “东玉哥你尚未娶妻,我还能留在你身边,将来你有了家室,又将置我于何地呢?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我成了你的麻烦,不如我现在就离开,将来彼此回忆起来,都是些开心的事不是更好!”她越发大哭不已。

    莫东玉只觉得鼻子一酸:“傻妹子,你无依无靠的能去哪儿?有何事只管和哥哥说,我一定为你做主的。”

    两人在房里说了半天的话之后,莫东玉出门就朝府里的档案库而去,秉烛夜读,并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他翻出了十年前的卷宗,果然有个萧氏案。萧郁原是朝廷的买办,负责为官府买到最好的绣品,供奉廷,他赚了一大笔银子之后,便请了风水师傅,选了块地起了宅子,一家人生活富足,和和美美。

    也不知是否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一年他所采买的绣品到里的时候居然发现是残次品,贵人震怒,降罪下来,全家被下在牢狱中,萧郁无子,只有一女那年不足七岁,正是酴醾。

    莫东玉反复的看过卷宗,发现一个疑点,萧氏祖辈都是干这个的,正因如此官府才信任他,给了他买办之职,可是以他的经验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问题,而且既然干系重大,内务府为何不仔细的检查,以至于到了深才被人发现呢?另外到底绣品出了什么问题,这卷宗却语焉不祥?

    等看到三更敲过,他带着卷宗回去睡了,发现苏白居然在,四肢伸开几乎占了大半个床,莫东玉只好到偏厅的卧榻上搭了个铺,一倒下就倦意袭来,不过这里毕竟不如床铺,因此睡得并不十分安稳。

    第二天一早,苏白和莫东玉两人都眼下带青,“你昨晚哪儿去了,怎么不回房睡?”早饭只有他俩,所以苏白大胆的发问,莫东玉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待喝完了粥才开口对苏白说:“你来我这儿也有好些日子了,家里的活计都不用做了吗?”

    苏白也知道春天是农家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可他也舍不得离开东玉,“家里头有大哥,应该无妨,再说你这里也需要我呀。”

    “不要任了,快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我这里不缺人使。”莫东玉打定主意要哄他先离开,可是苏白犯了倔,说什么都不肯走,莫东玉没有办法,只得先去官衙,

    苏白留在府里确实闲得发慌,他心里也知道莫东玉是对的,可还是悻悻然不肯认,百无聊赖的走到门口,却看见管家正对着一个婆子说话,走过身旁的时候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办这些事情找老身包你办的圆满。”

    待那婆子走了,苏白忍不住好奇的问他何事,管家笑道:“苏公子还不知道啊,咱们府里下个月要办喜事了!”

    苏白问道:“谁的喜事啊?”

    “哈哈,当然是莫二爷和酴醾姑娘的喜事啊!苏公子正好留下来喝喜酒呢!”管家说完就离开了,他还有一摊子事儿要忙呢。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他一时站不稳,待情绪稍定他立即往莫东玉的官衙而去,这几日守门的也大概认得他,以为是老爷的门客,就放人进去了。

    气冲冲的走到书房,此刻莫东玉正翻看旧卷宗,仍旧是萧氏的案子,他又发现了新的疑点,此案的主审——姓田名辉,此人和田老儿有没有关系呢?

    一时间千头万绪,毕竟是十年前的案子了,当事人都散落四方,着实犯难,抬头见苏白一脸恼火的站在门口,“有事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东玉,你没话对我说吗?”苏白问。

    莫东玉先是茫然,然后又见苏白的脸色不好,心里暗暗有了底:“哦,我忘了告诉你,我已找了媒人作保,下个月就要迎娶酴醾过门了,所以你不走也好,留下来喝喜酒吧。”

    “哦,那我要恭喜大人,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乐事啊!”苏白是怒极反笑,还作了个揖。

    莫东玉哑然失笑,却刻意让自己做出埋首书桌的样子,不理睬他。

    苏白心乱如麻,回到自己的房里,也不吃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东玉事先本未曾透露一点口风!难道是故意让他难堪的吗?他胡乱的将行李收拾好,反正也没几件衣服,正打算离开,却见莫东玉翩翩而来。

    “准备回去了吗?”莫东玉出声问他。

    “是啊,莫大人这儿不需要我跟着瞎掺和了,我还是回家种田比较好!”苏白赌气的说道。

    “也好,盘缠够吗,要不要去管家哪儿支点?”莫东玉好整以暇的看着苏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必了,我……”他拿出自己前几日画好的一幅画,在上头题了一首《贺新郎》,前面的几句模糊,看不清,但见后头写的是:‘了尔一生花烛事,宛转妇随夫唱,努力做,蒿砧模样。只我罗衾浑似铁,拥桃笙难得纱窗亮。休为我,再惆怅。’

    “好词啊,只是开头还少一句吧?”莫东玉一半是感动,一半是好笑,正打算开口,外头小厮突然清咳了一声:“大人,酴醾姑娘那边似乎出了点事,您最好过去看看。”

    他只好先对苏白说了句等我回来,就匆匆而去了。苏白气的一拳捶向桌子,边上一个白瓷的笔筒被他震的飞了起来,咣当咣当的没落稳,掉地上碎了。

    莫东玉刚到萧姑娘处,只听到里头乱糟糟的,大步走了过去,“酴醾,你又闹什么呢?”

    “东玉哥,我正要找你呢,你们都出去出去!”萧姑娘激动的赶走了丫头,房里是一幅**飞狗跳过的情形。

    待下人散尽,她关上房门:“东玉哥,我知道那田老儿是谁了,他就是害我一家的仇人!我要去找他报仇!”

    莫东玉从昨晚就开始思索这个问题,可他尚未发现田老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东玉哥,你还记得那天席上围着你的两个女孩子吗?”酴醾盯着莫东玉问。

    “咳?”

    “其中一个曾经在楼外楼露过面的,我肯定!”她大声的说。

    “那又如何?”

    “楼外楼真正的老板,并非出面经营的老鸨,据说是个姓田的!”酴醾说到这里,似有些哀怨,莫东玉倒是揣摩出点意思来了,“你可知道他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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