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容妗笑意微顿。

    他目视着遥远的天际。声音平缓清朗,缓缓地流淌在她心间:“我在南征之时,看到很多人,他们是我的子民,却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在边境,他们常年受着异族侵扰,无法从事农耕,导致饿殍遍野。”

    那双眼睛闪着莹润的光泽,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宁容妗却觉得他在说这些的时候,一定是心酸的。似乎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萦绕在他周围,那样深沉宏远。

    侧脸起伏的轮廓投下他一个剪影,平和的呼吸间吐出点点白气。

    “不仅仅是他们,我一定会让我所有的子民过得更好,直到,海清河晏,四海升平。”

    头顶乌木美人灯旋转着,垂下的流苏四散开去。她怔怔的望着他,随后把视线投向更远的地方,脸庞在变换的色彩中流光溢彩。

    原来他的心里还有一个这样的天下,宁容妗轻轻道:“会的,一定会的。”

    从未怀疑过。

    第136章 灯愿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样的大同社会,一定会由他开创。

    “几年前,京城通往云州一带的运河已经竣工,可惜的是,从云州到达南部朱栗山的河渠却没有再修建,被这一场战事搁置下来。剩下的这条运河工程浩大,若是修成,其流域几乎横贯全国,届时,边境的百姓再也不用怕异族侵扰了,因为将士们会沿河而下,迅速把敌人赶出去。”

    她悄悄握住他的手,目光温暖。

    晋君茨慢慢看向她。

    有的话,不需要说出来,就已经心照不宣。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来,再过几日就会举行太子的及冠礼,这几日西边的几个国家,和已经成为明国附属国的南疆都派了使者前来,时不时能在大街上见到奇装异服的人。

    掏出袖子里面包好的玉冠,她把礼物给他:“你过几日就行及冠礼了,这个给你。”

    粉嫩的手心托着一顶玉冠,光泽柔润。

    两人在高处呆了许久,宁容妗瞧着下头的人玩得热闹,也想下去。去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日子,那种喜庆的氛围还遗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在长长的大街上逛了一会儿,还是回到了最初看到凤凰灯的地方。围在周围的人不少,但无人能把凤凰灯带走。他牵着她走到人群里去,这盏凤凰灯必须猜中五十个灯谜才能获得,然而此处的灯谜都不简单,能凑齐五十个实在是很困难。

    一些秀才模样的人聚集在灯谜前方,有的皱着眉头,有的冥思苦想,有的叹气摇头。长长的结绳横贯三个店面,每个谜面的难度依次递增。

    他执起第一条谜面,黑睫轻轻下垂,不假思索:“琉璃。”

    接着又执起第二条谜面:“金珠。”

    走到第三条面前:“京城。”

    第四条:“舂。”

    她静静的跟着,手在袖摆底下和他的牵在一起,而男子不慌不忙的一个一个念出答案。

    一开始本没人注意这边,很快,当晋君茨说到第十个答案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人群渐渐围拢过来,注视着一对璧人。

    答得最好的秀才刚好达到了第三十个上头,前三十个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想出来,此时看到有人如此迅速的到了十个上头,心内急慌慌的。

    他仍然一个一个的解出来,卖花灯的老伯伯含笑听着,听一个就点一点头,就这么到了最后关头,人群都激动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灯下风神俊秀的男子执起红布条,盼着他答出来。

    然而,男子的目光停留在灯谜上,紧闭的唇却久久未开。

    老伯伯笑盈盈地注视着男子道:“老朽这个灯谜,非是一般人能猜出来的,这灯自然也是有缘人才能取走。”

    她能注意到,那双眸子里闪过不知名的光芒,转瞬即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启口:“凤翥。”

    两个字一落,老人脸上的表情一变,很快又变成那副笑盈盈地模样,直视着他宣布:“月将弋于王庭,祸盈业满也,谜底是凤翥没错。”

    宁容妗脸色一喜,在心里细细思索起谜面来,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遂问他:“这谜面和谜底究竟什么关系啊,怎么扯到了凤了?”

    与此同时,老伯伯也把那一盏凤凰灯取下来,用老人家特有的温吞步子走到两人面前,把灯递给了宁容妗:“小姑娘,这灯很适合你。”

    她隔着幕离说了声谢谢,欢喜的观察手里精致的灯。

    从人群里走出来,晋君茨才道:“最后这个灯谜,不是皇室人,根本无法答出来。”

    “啊?”她抬起头,来了兴致:“那你说说,这个灯谜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啊?”

    “月将弋于王庭,祸盈月满也。这是文德皇后生前,钦天鉴占卜得出的卜辞。”

    明国人向来把帝王比作太阳,把皇后比作月亮,不仅仅将之喻为龙凤。

    文德皇后是明国史上不太出名的一位皇后,在一般的史书中,对于文德皇后的评价只有短短几个字,恭淑贤良,福运半折。

    据说其深得帝王看重,却早逝了。

    “两百年前,钦天鉴监正根据卦象断言文德皇后将会早逝,此话触怒皇帝,监正被处以极刑。然而,一年以后,藩王凤翥叛乱,攻入皇城,劫走文德皇后,皇后自尽于庭前。后来藩乱平定,皇帝痛惜死去的文德皇后,下令从此再也不许提及凤翥的名讳。”

    “这场叛乱,也没能在史书上记载下来。”

    她听得一怔,《明史》上,确实无这一记载。

    “那个老伯伯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啊?”

    他道:“很有可能是凤翥的后人。”

    河水轻轻拍打着河岸,一朵朵莲花灯在水面上晃荡,凤凰灯放到一边,女子蹲下身去,把手放到冰冷的水里拂动,感受水在指尖缠绕的感觉:“可是,一般来说,藩王作乱都是要诛九族的,那么凤翥怎么会有后人啊?”

    男子站在她身边,若有所思。

    几滴凉意坠落在面上,打乱了男子的思绪。她满手凉水,笑得开心,把冰冷的手贴到他面上,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冷不冷?哈哈哈……”

    晋君茨抓住她的手,任由它贴在面上,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来:“老是这么乱来,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宁容妗不屑的撅了撅嘴,语气里带着撒娇意味:“三郎一天到晚木头人似的,我不活泼些,就无聊死了。”

    似乎为了证明他并不无聊,晋君茨把手伸到幕离里,揉了揉宁容妗的脸,凉凉道:“怎么样?可有趣。”

    手儿扒住他的手,她一双眼睛里写着满满的委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就知道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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