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朱误会李傅还要动手,自己走了出来。

    李傅见炎朱终于现身,目光一冷,转身走到他跟前责备道;“你来清和宫做什么?!你想害死他吗?!你还记得当天答应过朕什么吗?!”

    炎朱低下头,淡淡道:“是我自己逃到这里来,朝大人毫不知情。”

    李傅深呼吸几口气,怒意稍歇,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把炎朱绑起带走。朝颜急道:“等等!”说着就要上前阻止,却被李傅面色阴沉地拦了下来,眼睁睁看着炎朱顺从地被押住离开。

    待听到外面马蹄声响,知是陆随枫已顺利将人押走撤退,李傅才松开了朝颜的钳制。烛光下,但见美人怒气冲冲,脸颊红印未消,李傅不由得心疼起来,软声道:“可是很疼?”说着伸手想抚上朝颜的脸颊,却被对方一手打开。

    “不劳皇上费心,”朝颜负气道,“我们这些身为奴才的,主子要打要杀,还不是一时兴起的事?”

    李傅不禁又有点恼了:“谁当你是奴才了?!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奴才跟朕斗气?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苟且?!”李傅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摇晃着朝颜的肩膀质问道,“是了!你在戒律斋那段时间,他去送饭你就留着他跟你下棋,其实你们早看对眼了是不是?!”

    朝颜脸色煞白:“你……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龌蹉吗?!”他不懂,不懂为何李傅会有如此无理取闹的一面。他想起那年,那个穿著白衣的少年太子,骑著白马,踏着芳草,从夷人手中把他接了回来。

    那时,他举起马鞭,对着远去的夷人使者队伍的背影,对自己说:“终有一天,我会派雄狮把夷人驱逐出去,把这片肥沃的草原都收于脚下。”那时,他还是那个知书达礼,胸怀大略,让自己心生倾慕的少年英雄。直到自己第一次发现了他在东宫跟几个宫女胡混,才察觉他的败絮其中。朝颜气得提着剑追着他跑遍了东宫,直到累到再也跑不动时,那人才巴巴粘过来恳求自己的原谅。后来的后来,这样的事又发生了无数次,无数次的争吵打骂又无数次地和好,朝颜知道他终究是向着自己的,也明白对方身为人中之龙,不可能为自己一人停留。

    可他了解李傅的英明,也了解他的无耻,却不了解他此刻眼中的阴郁癫狂。

    “李傅,”朝颜唤他的名字,“你现在一点都不像当初我认识的那个俊清逸朗的太子殿下。”

    李傅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刺中了某个埋藏已久的旧患。他猛地抓住了朝颜的手腕,逼问道:“如果我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呢?!如果我本来就是自私无情冷酷阴鸷呢?你还愿意在我身边吗?!”

    朝颜被他吓了一跳,挣扎道:“放开!你弄痛我了!”

    李傅却把他抓得更紧,指甲都几乎陷进肉里。他拖着朝颜将其猛地压到案上,案上的茶杯被扫落一地,摔成碎片。他凑近朝颜的脸近乎狰狞:“回答我!我又花心又无耻又狠毒!你还会对我不离不弃吗?!”

    朝颜刚想开口,却被李傅掠夺般的吻堵在了口腔。

    “你是我的!”李傅执拗地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说着就撕掉朝颜身上的单衣。本在一旁随侍的柳青吓得脸上惨白,跌跌撞撞跑了出去把门关上,把呻吟交合的声音都关在里面。

    ——“我恨你,那又怎样?你贵为天之骄子,世上恨你怕你畏你的人多着去了,你不是早就明白吗?

    不对,不对!

    李傅一边侵略着身下的身体,一边心里道,至少,至少还有一人会忘却身份地位全心全意地属于自己爱着自己。

    元英四十二年,元文帝在江南设天水司,建东海水军,远征南丽、蓬洋。天朝水军大胜,南丽、蓬洋称臣,诺年年上贡。元文帝大悦,带着东宫太子亲自到江南镐赏三军,于江南行宫下榻,大宴七天七夜。

    是夜,从晚宴归来的太子殿下看了会儿书,渐生倦意,便躺下闭目了。那在书案上默书的少年见状,轻轻放下手中笔墨,蹑手蹑脚地往房门走去。然而,未等他踏出一步,便听得脑后一阵劲风,少年连忙转身,堪堪接着那把上等象牙为骨的折扇。少年吐吐舌头,捧着折扇走到塌旁,恭恭敬敬地呈上。那年轻柔美的太子缓缓睁开眼,接过扇子,然后用力敲了少年额头一下,慎道:“你还敢躲?!说了没把《孙子兵法》默完不许吃饭!你还把本太子的话放在眼内吗?”

    少年揉揉自己的额头,嘟囔道:“可我早饭后就没吃过东西了。”

    太子伸出手捏少年的脸颊:“公孙爻出的题那么简单你都答不出来,失了本太子的颜脸你还好意思吃饭?”

    少年疼得呱呱大叫,太子大觉畅快,不由得把他按在榻上越发欺负起来,却听得少年肚子真的在“咕咕”猛叫。太子失笑,放了手道:“到御珍阁三年了也没有半点长进,饿两顿就受不了,将来怎么执行朝廷任务?”

    少年再次嘟嚷:“又不是我想当御雀的。”

    太子皱眉:“还敢顶撞?还想吃饭不?”

    “吃!”少年赶紧应道。

    太子白他一眼,喊了在外间伺候近身太监过来道:“蔡乐,让厨房随便拿点吃的过来。”

    “是,”蔡乐应道,“禀太子,刚刚江南通判派人送来了一名少女歌姬,说是供太子使唤。”

    太子摸摸下巴:“呵呵,这个江万年倒是个有眼色的人。早闻江南女子温软可人,评弹侬侬细语更是骚人,真想立马见识见识。只是出门在外耳目众多,父皇也在,先养着几天再说吧。”

    奢华壮丽的江南行宫,即便夜深也依旧很多人没有入眠,譬如在地面上巡逻的守卫,譬如在瓦面上巡视的御雀——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那少年。少年还未弱冠,还不是正式的御雀,本不应离开御珍阁执行任务的,偏生那个喜怒无常的太子跑到公孙爻前指明要带着他。主子要带个奴才使唤护驾又有什么要紧的?即便这个奴才本领还没到家,死了旁边还有别的人伺候着呢,是以御雀阁阁主并没有逆这位未来皇位接班人的意。

    这夜,少年伺候了太子更衣睡下,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路过西花园的时候,却隐隐约约听到少女悲悲戚戚的啜泣声。寒夜刺骨,更显哭声惹人怜惜。少年踌躇了一下,终是往哭泣声的方向走去。

    那少女坐在湖边抱着腿,轻绾青丝如云,身披纱罗若艳,而那涟涟泪水便是芳华上的露珠。少年并非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泪珠,三年前的那天,他姐姐也是这样哭了一整晚。

    “你怎么了?”少年忍不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啊,”少女吓了一跳,“你,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东宫的一个小太监,随太子殿下来的。”少年看见少女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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