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却听外面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夏姐姐,我能进来么?”

    在这几乎剑拔弩张的局面下,突然来了这么个搅局者,实在大出众人意料。两位女侠未曾开口,曾荣却抢先道:“清儿妹子,你进来吧。”

    这门没上闩,因此清儿轻轻一推,就走了进来,她如今虽然只着荆钗布裙,但掩盖不了她那天生丽质。一身雪白的孝衣,更添三分颜色。严鸿偷眼看时,去岁在北京城,清儿虚岁十五,十足未满十四周岁。如今过去一年,正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越发水灵。

    严鸿又见那曾家昆仲的眼睛,一直在清儿周身打转,不由暗骂道:娘的,什么侠义道,看你俩个肌肉男胡子满嘴,起码有四五十岁了,人家清儿才十四五岁,你们是loli控啊!你们难道不知道,loli控都该被烧死的么?

    却看清儿手捧一个漆盘,上面放着几个精制小碗,说道:“娘怕几位英雄口渴,特意zhǔn bèi 了这枣蜜茶,给几位英雄润润喉咙。”她细声细气说话时,小脸通红,也不敢抬头看几个人,只是把托盘高高举起。

    曾家昆仲,当初在陕西军中,与洪吉乃是故交,经过洪吉又认识了莫怀古。虽然这四人在以前并未见过莫家的家眷,好歹也算拐弯亲友。所以这次紫青双侠等几个人,自从到了这村庄,就投宿在莫家。他们也知道,莫怀古为刺严嵩而被处斩,莫家与严家按说是仇深似海,故而居住此处,毫无戒心。

    再看清儿这番羞怯mó yàng ,与平素的内向并无二致,真是娇滴滴清纯可爱。几个人先前擒了严鸿回来,又审问严鸿半天,确实口渴的很。严鸿倒还喝了杯凉水,他们却已是唇焦口燥,便取过茶来。只见茶碗里漂浮着几个红枣,一股香味直沁心脾。

    曾家xiōng dì 平日里嗜酒如命,对这种甜茶并不喜欢。只是不管清儿端来的是什么,他们也都会喝下去。加上确实口渴得紧,当即也顾不上热,张开大嘴,吹了两口气,就一扬头把一碗茶倒进了嘴里。

    那紫、青二女倒是优雅多了,接过碗来,小口啜饮,不多时也将茶喝了大半,只觉得酸甜可口,合胃的很。杀人这种事,自然不会当着清儿的面做。几人放下茶碗,紫衣女郎对清儿道:“清儿,你且出去,姐姐办点事情,然后就去寻你。”

    曾荣、曾华站起身异口同声道:“我送清儿妹子吧。”天知道,这几步路用的着谁送,二人彼此对视,都知对方与自己想法一样,这等情景未免有些尴尬。就在二人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觉得yī zhèn 天旋地转,饶是他们壮如牯牛,也抵受不住,想要伸手去扶一旁的椅子,结果手还没够到椅子,人就已经摔倒在地,人事不知。

    他二人人高马大,这一摔真如山峰倾颓,砰砰发出两声闷响。紫衣女郎心知不妙,看来这茶碗之中,定有机关。只是想自己久闯江湖,纵然真有什么蒙汗药之类的东西,也该早有发觉才是,怎的回味中毫无异常,无声无色就中了道道?

    如今情势危急,这间房舍之中,却不知还伏着多少厉害对手。要保平安,只有拿下这莫清儿做人质,再做道理。想来自己纵然中了迷药,凭借自身精湛的内力,一时三刻却也不会昏迷。于是紫衣女郎以手扶桌,稍一加力,如同彩蝶一般腾身跃起。可身子刚一腾空,就又跌落下来,无力的摔倒在地上。

    莫清儿看转眼之间,地上已经躺了三个人。她毕竟年少,尤其刚才紫衣女郎扑过来那一刹那,凤眼圆睁,银牙紧咬,满目惊怒,不由她向后倒退好几步。却听身后有人说道:“清儿莫怕,茶里面放的‘神仙醉’,乃是锦衣卫秘制灵药,无色无味,便大罗金仙也难以抗衡。他们几个肉体凡胎,武艺虽高,既然喝下zhè gè ,更是不用担心了。”

    便听裙衫悉悉,香风微微,原来是雪艳娘已经从门口走入这房中。她脸上挂着笑意,并无任何惊恐紧张神情,仿佛顷刻之间放倒了四名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本jiù shì 情理之中的事。回见清儿小脸煞白,不由摇头道:“挺大个姑娘了,胆子还恁小。将来若真如你意嫁到严家,还不被做大妇的欺负死?到时候可就全要靠你男人给你做主了,赶快去给你男人倒茶去。”说最后这句话时,已满是调笑之情。

    清儿听到你男人三字,羞的更加不敢抬头,转头一溜小跑的逃了出去。雪艳娘倒是大方的很,看着那青衣丽人道:“张女侠,你功夫尚在,何不动手先拿下我或是严小相公,为人质来交换解药呢?”

    青衣丽人苦笑道:“莫要取笑了。我师姐的内力比我精湛,她都抗不住药性,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只是谁能想的到,莫百户的家人,竟然与严家做了亲家呢。我们投宿到了你这,自投罗网,怨不得旁人。说来倒是严小相公当真是好运气了,却不知这一番,你想要如何发落我们?”

    这神仙醉药性霸道异常,饶是张女侠沉气内敛,一动不动,此时也已经觉得头晕目眩,怕是顷刻之间,也要步那三人的后尘。她极力支撑着,眼前风光yī zhèn 模糊。却看雪艳娘丹唇轻启,笑意盈盈,说出一番话来。恍惚之间,张女侠却只听到什么“侍妾”,什么“生米”等字眼,尚未来得急领会,便yī zhèn 目眩,昏了过去。

    一边的严鸿也未想到,此番居然绝境得生,暗呼侥幸不已。他又未曾中毒,所被点的穴道也早已经解开,急忙起身施礼道:“在下见过邱姨娘,多谢邱姨娘jiù mìng 之恩。”

    雪艳娘虽然比严鸿年纪大不许多,论地位更是不足。但她原本生性豁达,更兼当初在北京城与严鸿春风一度,彼此之间略有半分知己wèi dào ,这次又救了严鸿,因此也就坦然受了这礼。然后才道:

    “严小相公何必言谢?当日若非你仗义出手,我们一家还在教坊司中受苦,又如何能有今日?不过此番倒是要恭喜严小相公艳福不浅,得如此两个如花美眷,只是日后不要宠着她们,而冷落我家清儿即可。”

    严鸿不由又是一头黑线,心道:这雪艳娘与我那翠翘姐真不愧是同行出身,说话都这么口无遮拦。上次在北京城滚完床单聊天的时候,不是明明说好,娶不娶清儿待定的么,怎么这次上赶着定亲了?再说这两位杀人的姑奶奶,又是什么如花美眷,哪跟哪啊?他忙分辨道:“邱姨娘不要误会,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雪艳娘却道:“怎么?这么两个人间绝色,还入不了严小相公的法眼?艳娘我自问阅人无数,这等美貌的女子也是生平所仅见啊。”

    严鸿摇头道:“实不相瞒,这样的美人我也未曾见过。当然比你邱姨娘,自然要逊色三分。”他打了个hā hā,说实话,对这两位女侠,尤其是紫衣夏女侠,他更多是一种仰望的yy。相反倒是眼前zhè gè 成熟美妇雪艳娘,曾经春风一度,那滋味更能吸引他。

    雪艳娘冷笑一声:“严小相公,艳娘虽不是什么冰雪聪明,却也不糊涂。要论容貌,比这二位女侠,我是自愧不如。除非是若论起枕席上的功夫,倒可以指点她们一二。怎么,你却要我帮你zhè gè 忙?”

    严鸿摇手道:“岂敢,岂敢。邱姨娘,实话说,这两位女侠的品貌,我是甚为爱慕。只是她二人啊,那紫衣夏姑娘是当年夏阁老的孙女,与我家仇深似海;这青衣张姑娘的家与我家仇略微小些,但也好不到哪去。她们可是会功夫的,我哪敢留她们在身边啊,不是自己找死?”

    雪艳娘听他这般说,又轻轻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严小相公,你这阁老长孙,横行京师的小阎王,如何这般懦弱?会功夫有什么了不起?当日我在那秦淮河上,也不是没见过镖师之女、拳师之后沦落风尘的。仗着自己有些武艺,便一副三贞九烈的mó yàng ,结果怎么样?被迷药迷了,让人梳了拢,还不是照样乖乖接客?她们两个还都是姑娘,你只要破了她们的身子,还怕她们敢谋杀亲夫不成?女人啊,jiù shì 这么回事。我方才不是说了么,先把生米做成熟饭,等她们醒过来,见木已成舟,也只能认命。无非是先哭哭啼啼的骂你几句,再接着jiù shì 哭哭啼啼的要你给个名分,等过几天jiù shì 哭哭啼啼的怨你冷落她们,去陪她们的次数太少了。管她什么名门闺秀,江湖女侠,都是一个样。最烈性的,也无非是投缳觅井,那对你又有什么妨碍?”

    严鸿发现自己和雪艳娘沟通起来压力有点大。这位当年的一夜情人,还是拿在烟花地的老经验来kǎo lǜ zhè gè 问题。诚然,当下zhè gè 万恶的封建社会年代,对女性名节看的极重。一般来说,女子从一而终的礼法深入人心,这种先霸占其身,再霸占其心的手段,确实常能起到作用。

    但是,那也要分对方是谁啊。像这紫衣夏姑娘那般冷如冰霜的,性格多半也是极为骄傲自负。自己若真是趁她昏迷之时,夺了她的清白,那等她huī fù 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恐怕是要拔出剑来,和自己拼一个同归于尽。所谓认为木已成舟,就低眉顺眼做自己的小媳妇,这种幻想八成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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