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朱棣伸进怀里掏钱那手,不答话,徐雯又道:“大个子事没做多少,吃得倒挺多,难怪我二弟养不起你……”

    朱棣见贱内不满,不敢掏钱出来,道:“锋儿做什么去?先说说。”

    拓跋锋道:“带云起出去玩,买吃的。”

    徐雯一转眼珠子,道:“给罢。”

    朱棣这才把银子递给拓跋锋,指指架子上,说:“围巾带着,仔细冷风吹了咳嗽。”

    拓跋锋漠然去取围巾,徐雯又啐道:“没上没下的,要唤小舅爷……”

    拓跋锋碎碎念道:“我才是上他才是下……”

    徐雯瞬间炸毛,正要叉腰骂他,朱棣忙大声道:“且看那赵子龙一身银铠……”

    徐雯注意力被吸引开,拓跋锋才提着围巾忙不迭逃了。

    “得了一两银子。”拓跋锋说。

    云起一身狐裘袍,戴了个兔绒帽,在门口等了半天,见拓跋锋来,道:“我姐夫也吝啬呢?你在他府里当差都大半年了,也不见给点月钱。”

    拓跋锋答道:“欠他十二两呢,正折着月钱,到明年开春就还完了。”

    拓跋锋展开长围巾,一面抖开一面道:“等还完了,月钱都给你……”

    说着把围巾一半自己戴好,另一半在云起脖子上打了个死结,险些把云起勒得眼珠子掉出来,拖着他走了。

    永定河穿北平城而过,时近岁末,农闲时分,全城霎是繁华,沿路茶馆中听书的,天桥下吹拉弹唱的,行人熙攘不绝。燕京八景之一的卢沟桥两侧,更是汇集了无数商旅,小贩。

    拓跋锋拉着云起的手,二人十指交扣,握在一处,这两名俊秀男子携手而行,看在行人眼中却是十分暧昧。

    然而拓跋锋习以为常,朝云起道:“那里有人捏面猴,你要不?”

    一老人摆了个面人摊,竹架子上插了黄脸典韦,黑脸张飞,又有跪着的秦桧,意气风发的岳飞,栩栩如生。

    云起站着看了一会,觉得十分好玩,道:“哎,大爷,照这高个子……”说着指了指拓跋锋。

    “成!”那老人呵呵笑道,让拓跋锋站定,道:“两位小哥这都是一般的玉树临风……”

    拓跋锋脸上微红,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倏然转身,大步走开。

    “哎——”云起脖子上围巾一紧,险些岔了气儿,叫唤道:“去哪!”

    拓跋锋道:“银子找零。”

    “……”

    拓跋锋拖着云起走开片刻,又拖着云起走回来,把铜钱朝摊子上扔了,道:“捏俩个在一起的。”

    “……”

    云起哭笑不得,只得任由拓跋锋搭着他的肩膀站定,俩人傻乎乎地等了半天,脸上不住发烫,云起只觉周围无数诡异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到得那面人终于捏完,拓跋锋把小木棍插在云起帽沿上,拖着他走来走去。买了一包烤栗子,便坐到卢沟桥边的石栏上,道:“吃罢,坐师哥身上。”

    云起道:“不成……这多少人看着呢。”

    拓跋锋拉着云起,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二人面对面抱着,云起脸直红到脖子根,道:“有伤风化……”

    拓跋锋又把云起的腰朝自己这边搂了搂,云起面红耳赤,心想反正自己没把脸朝街上,遭围观了也是拓跋锋的事,便只得任他胡来。

    孰料拓跋锋更是直接,有人好奇打量时,便斥道:“看什么看。”

    周围行人吓了一跳,忙匆匆走了,拓跋锋这才心满意足地伸出修长手指,掏了个栗子剥开,喂给云起。

    云起红着脸,嚼着栗子,心不在焉地望向永定河边,只见那处一名算命先生挑着招幡,沿着河岸行来。

    拓跋锋侧过头,循着云起目光望去,拾了枚栗子,咻地弹出去,把那算命先生打了个趔趄,道:“过来!”

    “……”

    云起道:“你又要干嘛。”

    那算命先生一眼所见,拓跋锋服饰华贵,心想便知是王府中人,不敢造次忙疾步上了卢沟桥。

    拓跋锋摸了两钱银子给那算命先生,道:“说几句好话,钱给你。”

    云起彻底败了。

    算命先生一见碎银,登时心花怒放,忙道:“小哥气宇轩昂,乃是人中龙凤,不简单呐不简单!”

    “哦。”拓跋锋一本正经道:“小哥姻缘如何?”

    算命先生道:“那是自然!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拓跋锋扳着云起下巴,让他转过头来,与算命先生打了个照面。

    “……”

    那神棍满脑袋问号,云起剑眉入鬓,眉宇凛然,目若点星,很明显就是个雄的,然而话开了个头,圆也圆不住,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姑娘眉清目秀……”

    “我是公的。”云起笑道。

    拓跋锋拍了拍云起的脸,道:“母的。”

    “……”

    云起咬牙切齿道:“公的!”

    那算命先生背脊汗毛倒竖,赔笑道:“这样,小人给两位公子爷送个签,送张符……保你们……这个……要姻缘有姻缘,要财运有财运,我王半仙……”

    说着赶紧解下捆在招幡上的竹筒,抽了张符出来,交给拓跋锋,拓跋锋道:“嗯,你走吧。”

    云起笑道:“这啥怪玩意儿给我也看看……”

    拓跋锋展开那符一看,道:“破纸儿,你也有一张。”

    说着探指到云起脖颈处,抽了那贴身布包出来,拆开取来符咒,两张一模一样,只是一张崭新,另一张则因年代久远而朱砂褪色,泛着灰黄。

    忽然间,一洪亮声音在云起背后响起:的

    “那张破纸儿乃是佛家符录‘呼风唤雨符’,可别随便扔了。”

    拓跋锋与云起不约而同地微微蹙眉。

    只见一名年逾古稀的老道士不知何时出现,须发花白,面色红润。

    听那声音中气十足,老道士竟是修行中人,不知活了多少岁,隐有返老还童的面相。老道士一身邋邋遢遢,道袍油腻,背负一把长剑,头戴七星道冠,笑看着徐云起与拓跋锋。

    云起忙按着围巾转过身,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道士打了个稽首,笑道:“贫道姓张,借问小哥们声……燕王府如何走?”

    朱棣结交甚泛,北平三教九流俱知燕王礼贤下士,遂纷纷来投,燕王妃徐雯对朱棣钱财管得严,对前来打秋风的客人却十分大方。曾有段时日燕王府门庭若市,街头巷尾对朱棣称赞不绝,便是徐雯打点的脸面。

    说到僧道,姚广孝是其中最好的例子,此刻这老道士问路,云起倒也不作他想,更不知邋遢道人张君宝是何等人物,随手指了个方向,便让他自去。

    天色渐晚,小雪细细碎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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