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太和殿,但没走几步就在众目睽睽下猝然晕倒,被白渊抱回来,这下是阖宮惊动了,太医诊断说了许多月过度劳累,郁结于心之类的笼统话,总之就是要放宽心修养。

    如何能放宽心呢?人人都看明白了,这是心病。

    柳词一直昏睡着,凝香每天守在柳词身边,白渊一下朝便来看望,太后那边态度不明,却也命人送了许多药材补品来。

    过了足足有十来天,柳词才醒转过来,这十来天里除了凝香每天强行给她灌下去一些药,她什么也没吃,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觉得双腿像踩在棉花上,软得不像话,便狠狠地跌倒在地上。

    凝香去外面吩咐煎药,却听见里头传来桌椅板凳翻倒的动静,慌忙冲进寝殿去,看见柳词匍匐在地上极是狼狈,桌上的茶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手腕被溅落的碎瓷割的鲜血淋漓。

    “公主!您要什么跟奴婢说奴婢帮您拿!”凝香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来。

    “我什么也不要。”柳词的声音沙哑,极度暴躁:“方青砚人呢?我要见方青砚!”

    凝香呆了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将军不是已经......”

    柳词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她发了一会儿呆,用细白干瘦的手拍了拍额头笑了起来:“你瞧我这记性,还以为是做梦呢......”

    凝香瞅着她的模样很是害怕:“公主您先回床上躺着,奴婢去给您请太医。”

    “请什么太医。”柳词说:“我没病。”

    “您都昏睡了好几天了。”

    “睡够了。”柳词说,她扶着桌子坐到妆台前,不禁愣了愣。

    镜子里的女子容色惨淡,一双眼眶瘦的凹了进去,五黑的眼眸像是两个巨大的黑洞,了无生气。

    十天,才十天啊,她心想人真是脆弱。

    “他们还没回朝么?”她用完好的一只手托着下巴,任由凝香替她包扎,口气漫不经心。

    “听说快了,就这两天的事。”凝香小心翼翼道。

    “我饿了。”柳词说:“你去弄点吃的来。”

    “好好,那公主您先去床上躺着!”

    “我不要躺着,我要去荡秋千。”柳词摇摇头,披衣而起。

    凝香生怕柳词出个什么意外,在厨房里待一会儿便要跑出来瞧瞧情形,柳词却很是十分平静的样子,坐在秋千上轻轻晃动着,淡青色的裙踞浮动如烟,连着她的神色也变得格外渺茫起来。

    白渊听说柳词醒了,丢下一大堆的折子便领着汪海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迎岚殿。

    “阿九!”还在殿外他就中气十足的大喊:“朕来看你了!”

    里头没什么回应,白渊不禁有些焦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两个人火急火燎的冲进去,就看见青衣少女坐在秋千上,长长的头发散在肩头,在风中随意的舞动着,显得她单薄如一片秋叶,随时会乘风而去一般,她一只手握着秋千绳,将脸颊贴在手背上,神色淡淡,显然是根本没有听到白渊在外面的呼喊。

    “阿九啊!”白渊几步走上来,脱下外衫给她披上,用力裹紧,恨不得把她包成一团带走:“风这么大还在外面荡秋千?快进屋。”

    “父皇来了。”柳词骤然间回过神来,转一转眼眸:“汪公公也来了。”

    汪海勉强笑了笑:“是啊,公主快听皇上的话进去再聊。”

    “你们干嘛都把我当病人。”柳词翻了翻眼睛不动:“里面闷得人喘不过气来,我到外面透透气怎么了?”

    “闷?汪海传太医来!”白渊忙道。

    “不要传太医!”

    “小病不治拖成大病!你手又怎么了?”

    “没怎么。”柳词将手背到身后。

    “全身都是病还不请太医!?”白渊勃然大怒:“汪海去请太医!真是,非要弄出事情来才甘心。”

    “我都说了不要!”柳词犟起来谁都拧不过:“不要方青砚死了你们一个个都跟天塌了一样!”

    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呛得说不出话来,柳词吼了一句好像透支了大量的体力,她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道:“凝香!有没有吃的!我好饿!”

    “有有有。”凝香忙不迭的张罗着:“皇上也来了,正好,陪公主一起吃一点。”

    “对对对,朕刚忙完,正好饿了。”白渊笑了笑:“阿九,咱们一起吃饭。”

    柳词面色稍霁,几个人坐到桌边,凝香递了筷子到柳词手上,柳词一个没抓住筷子掉在了地上。

    气氛有点尴尬,凝香道:“奴婢去换一副。”

    “不用麻烦。”柳词皱眉,将那筷子捡起来用帕子擦了擦,开始夹菜吃。

    白渊还想说什么,一旁汪海却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假装没看见就好。

    “菜色还可以。”白渊若无其事的吃饭:“这厨子做的菜你若是吃腻了,朕就给你再招一个厨子来换换口味。”

    “嗯。”柳词心不在焉的应道。

    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慢吞吞的嚼了许久也不咽下去,白渊看着很是焦急,觉着与其这么低气压还不如敞开来说清楚的好,最多也就是吵上一架,他把筷子不轻不重的拍在桌案上,薄怒道:“阿九,心里有不痛快就说给父皇听啊!不要憋着瞎逞强。”

    柳词愣了愣,眼珠子转了转,目光和白渊对上。

    “我就是有点,跟不上思路。”她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一直跟自己说没什么很正常,自己其实也明白的很,想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她顿了顿说:“等他们把尸体带回来应该就好了。”

    白渊怔了怔,不解其意。

    几天后,惠阳城的军队班师回朝。

    他们去时浩浩荡荡,归来时却人烟寂寥,蔺远骑马当头,身后众人抬着的是一口巨大的楠木棺材。

    分明是凯旋,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白渊携着一干女眷穿着素色的衣衫迎接了他们。

    柳词站在人群的最后,她看见了蔺远,大半年不见,那个少年人已经瘦的脱了相,下巴上胡茬杂乱,眼窝青黑,尽是沧桑和疲倦。

    蔺远疾步跑上前来,猛地拜倒。

    “皇上!”他刚说两个字,却已哽咽。

    “起来吧。”白渊叹了口气:“朕都已经知道了。”他放眼看向远处的那口漆黑的棺椁,仿佛将天光吸尽:“那是青砚么?”

    “公子借着惠阳空城和洪水打败了姬辽,我们待雨停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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