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下牙,气愤地又踢飞了一颗石子,“真搞不懂你们。”

    萧暮远无奈地扯动了一下嘴唇,他想用笑意来掩盖他的苦涩,可微微上翘的的嘴角与紧紧锁起的眉头却使他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

    “杰克,我知道你想不通,你认为我在这件事上,是为了自己的情感在一意孤行,但事实却是洽洽相反,因为,宏天,早已不是我一个人的宏天,它关系着整个集团上上下下数千人的生计与希望,正如我当初为了松扬与贺云天周旋,最后不得已使了阴招,致使贺清文家破人亡,杰克,这并不是我当初想要的结局,所以我一直都活在自责当中,无法解脱,而今天,我之所以为了宏天这般尽心尽力,也可以说,我是在为当初自己所犯下罪行而赎罪,但是更多的,是我要为整个宏天,负起一份必要的责任,哪怕有一天,我萧暮远被迫失去了宏天,到最后,我也要拼尽全力为宏天,为宏天里所有的人谋一条后路,这就是,我对宏天的情感,与贺清文无关。”他走过去,与杰克平行而立,眺望遥远的天边,这里的天空很蓝,就像是一块没被污染过的蓝色绸缎,为他们遮挡住了阴霾,与黑暗。

    商海无情,商人如舵手,永远只有随船而沉,却从不会舍船而去。

    这就是,他们的道义。

    杰克纳纳地望着萧暮远,过了半晌,才将他的那些话一点一点地消化掉。

    深吸了几口气,轻叹,“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远,请你答应我,不要独自承担这一切,做为你的好朋友,我也希望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帮助你,不要吝啬你的语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萧暮远点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回道,“谢谢你杰克!”

    杰克拍掉他的手,“我说过,不要跟我这么客套。”他哂哂笑道,举头,望了望远处,“好了,我们还在赶快走吧,美国的破天气说变就变,看,快下雨了,我可不想沦落成一只徘徊在荒郊路口上的落汤鸡。”说完,他拨弄了一下眼镜,转身回到车上。

    呵呵,美国的破天气就变就变,杰克的脾气也是如此。

    萧暮远瞅了一眼天,揉捏着发紧的眉头,跟回到了车上。

    接下来,便是忙碌的开始。

    萧暮远去福特公司向托马斯争求最后的合作机会,托马斯却是闭门不见,将事务全权交由下属去处理。

    一连两日,萧暮远都吃了闭门羹,他心里早就已经清楚,这个机会的渺茫。

    虽然在来美国之前,他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希望”这种东西一旦给了人一个机会,而后再去剥夺它,那种滋味便又会是另外一番痛苦。

    自始,松扬和宏天将遭遇到了自他接管以来,最大的一次困境,存与亡,全握在他一人手中。

    与此相对,除了要面临这些困境,他的内心深处也在隐隐地,担忧着另外一件事。

    贺清文的反应——

    宏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贺清文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贺清文是不会放任宏天毁灭,而置宏天于不顾的。

    可是,一直到目前为止,没有质问,没有埋怨,没有电话,没有讯息,贺清文就像是茫茫大海中掉落的一颗石子,没了踪影。

    这太不可思议,也太不符合他的性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芒刺

    ?  或许是贺清文已经懂得了安然处之的道理,或许是深知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无法改变现状,所以,他即使是被道格朗锁在房间里,也表现得十分泰然,没有与道格朗发生过争吵,一次都没有。

    当然,其原因也在于,至那天起,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

    并不是刻意躲避,只不过道格朗近段时间一直在忙,忙到每日早出晚归,天天直至深夜,贺清文已入睡的时候他才回到卧室。

    贺清文不知道,他最近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白天里,大多数时间,贺清文就坐在窗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偶尔,也会将霍德拿过来的世界名著从头至尾随手翻一翻,在阅书的空余,随意间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就会看到沃*家其他人进进出出的身影。

    他看到,乔耐森他们时常会来,这些人最近光临的次数太多,多到令人有些诧异,尤其是修安,最近他与道格朗走的极近,出入庄园十分的频繁。

    那些人在走出大宅的时候,有些人脸上的表情是相当的愤愤,而有些人,则是喜怒不形与色,从不将一丝不快及喜悦表现在脸上。

    其代表人物,也是修安。

    贺清文从来是会刻意地去研究沃*家的任何一个人,但是,修安这个人,却总是在不经意中,撩拨到他敏感的神经。

    因为,修安通常会在离开庄园之前,回头望一眼。

    他在看什么?他在观察什么?

    每一次不经意的视线对接之后,修安都会微微颌首朝他行礼,面容温文,似笑非笑。

    每一次贺清文看到修安的这副表情时,总会感到一丝不自在。

    就像,温水里浮着一块冰,而在冰里,又藏着刀子。

    这些事,贺清文从未与道格朗说过。

    他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机会,更准确地说,他们已陷入了冷战。

    没有相互指责,没有吵骂,寂静的气氛,使两人有些暗潮汹涌的相处方式看起来相当的诡异,下人们不敢多舌,个个埋头做事。

    平日里,除了霍德之外,没有其他下人会随意前来卧室,因为卧室里有两座大冰山,明明身处在八月的天气里,可是哪怕只是靠近这里一点点,都能让人冷得直打寒颤。

    安静的时光持续得太久,走廊里些许轻微的响动都能引起人的注意。

    卧室的门锁声,悄然响起,贺清文刚开始以为是霍德,但随着迈进卧室的脚步一响,他便知道他猜错了。

    蓦然低眸,他把目光又重新放回到书上。

    随着脚步移动的声音之后,衣柜门被打开了,接下来是簌簌的衣服脱下来的声音。

    贺清文随手,将书翻了两页。

    稍后,换衣服的声音停止,身后便再没了动静,贺清文启目,从玻璃窗的倒影上看到道格朗换了另外一身正装,正背对着他在进行整理,看样子似乎还要出去。

    贺清文垂目,继续看他的书。

    若大的空间太过安静,似乎每一个太过浓重的呼吸声都可以让人感觉到心悸,贺清文暗自努力,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

    像一种无声的对战,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不知道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贺清文端着书的手,已然有些发麻,他想调整一下自己的姿态,腿只是稍稍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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