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锁链声微响,终于打破了这个快要凝结的时空。

    贺清文倏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发觉,身后的人动了起来。

    那人的脚步声朝着房门而去,贺清文的心跳稍稍缓和了下来,然而就在道格朗即将拧动门锁的时候,他却赫然发出了声音。

    “最近庄园里会出现一些新面孔,那些人若是有做得不妥的地方,告诉霍德,他会处理。”

    贺清文低下头没有做声,他紧抿着唇,手中的书页已然他被捏得有些发皱。

    道格朗微微侧过头,在余光中看到贺清文的表情,双眉轻挑了一下,“如果你想到园子里走走,可以告诉我,我会让霍德带你出去,但是,不许接触任何人。”

    坐在窗前的那个人,身体未动,像座木雕。可手间的书页却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道格朗将目光收回,又用手指松了一下他的衣领,提步准备离开。

    “等一下——”

    闻声,道格朗止步,微微侧过身来,看着那个已经多日没有跟他说话的人。

    贺清文将指尖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些,可依然端着书,目光落在上面,轻声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我妈妈?”

    于娟是他母亲,不会给道格朗造成麻烦和困扰,出于人道,道格朗不会拒绝。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可是,他却忘了道格朗的霸道和冷酷。

    无声了片刻钟,道格朗回应了他,声音并不严厉,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令人感到不怒自威,“你母亲那里不用担心,这段期间我会安排好,你大可放心。”

    意思相当的明显,道格朗剥夺了他探视自己母亲的权力。

    话毕,道格朗已经打开了门锁,提步走至门外。

    “道格朗——”贺清文霍地站起身,拖着脚上的锁链,跑到门前,就在道格朗走出门的那一刻,赶到他身前,“道格朗,你不可以这样做。”

    “我——不可以怎样做?”道格朗高挑着眉,看着他。

    “就算——就算是囚犯也有探视权,我只是要去看看我妈妈,这个要求并不过份。”

    “如果你不介意带着锁链去看望你的母亲,那我也乐意成人之美。”

    “你——”

    道格朗轻声哼笑,盯着贺清文明明愤恨却只能忍而不发的那张脸,听他继续说下去。

    “道格朗,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道格朗的目光落在贺清文的脚链上,回答,“现在这样,就很满意。”

    “难道我们不能认真地谈一谈吗?”

    “谈什么?难道我不够认真?”

    贺清文闭目摇头,“道格朗,请你——不要再玩下去了。”

    “呵呵!”道格朗冷哼,哼笑中带着一丝邪恶,他笑道,“diven,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所做所为很无聊?你觉得,我打造这么一条昂贵的锁链只是在跟你做游戏?diven,难道你忘了吗?我曾说过,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就会用一条锁链把你锁在床上,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而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是你自己,是你先犯了规,所以亲爱的,不要怪我!”

    道格朗用手轻抚着贺清文苍白的脸颊,然后俯身,亲吻他无血色的唇,柔情——似水。

    “道格朗,道格朗——”贺清文眼睁睁看着道格朗转身离去,而他,只能站在门口,看着那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一点点地后退,一点点地退回到卧室,重新坐在窗前。

    宅门前停着一排即将出行的车队,在他低眸间,一团红火般的颜色进入到了最正中的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地过。

    白天,贺清文照常看书渡日,几日下来,他重温了美丽坚韧的郝思嘉,浪荡不羁的白瑞德,以及自主朴实的简爱和善良极富责任心的罗切斯特。

    小说是美好的,它引人遐想,给人希望,

    现实是残酷的,因为它总与人的遐想和希望,背道而驰。

    这是明与暗的区别。

    也是昼与夜的差异。

    最难过的,终究是夜晚。

    道格朗开始夜不归宿。

    床的另一半,空空如野,只有脚边锁链的撩动脆响,是这死寂一般的夜里,唯一的声音。

    到了第三夜,贺清文已经习惯了身边无人,独自入睡,可到了后半夜,等他察觉到卧室里有人影的时候,那人已欺身压下,如狂风暴雨般,像往常一样将他席卷了个干净。

    之后,再次消失。

    两天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

    道格朗宣告定婚,新娘的名字叫——塞丽娜。

    贺清文的手指在电脑的感应器上划动,屏住呼吸,一字一字地,看下去。

    北美的各大商业新闻报导中不仅宣布了两人的婚期,道格朗还在报导中宣称,他因塞丽娜的温柔美丽而陷入爱河,目前塞丽娜的腹中已经怀了他们的孩子,并且这个孩子将做为他们的婚生子,成为他道格朗·沃*的合法继承人——沃*家的第四代会就此宣告而尘埃落定。

    真是——太戏剧化了,简直让人觉得,这是一种讽刺。

    鼠标箭头停留在道格朗参加宴会时的一张照片上,他端着红色的酒杯举到唇边,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明的轻笑。

    蔑视!

    那笑容由显示器中透出,像一根芒刺,扎进了贺清文的眼里,心里。

    他就那样,一直盯着电脑,直至,屏幕变成了黑色。

    没什么可讶异的,事情本就,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在前行,不是嘛?

    这样才是顺其自然的结果,无关舆论。

    道格朗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沃*家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当家主母,道格朗的孩子需要一个体面的母亲。

    他曾担心塞丽娜生下孩子后将何去何从,呵呵!居然——是他太天真!

    唯一不明白的是,既然已做了这般精心的安排,那么当初,又何必非要上演的那出妻子安慰情人的戏码?

    究竟,是谁在做戏?又是在,演给谁看?

    夜幕降临,今夜又将独自一人守着冰冷的榻。

    贺清文安坐在床头,怎么也睡不着。

    ?

    ☆、坍塌

    ?  道格朗订婚的消息不仅炸翻了沃*一族,就连其他商业各界都为之感到震惊,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议论他将自己的私生活隐藏得太好,议论他虽然娶了一个平民新娘,但是做为一位屹立在世界顶端的商业巨头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杰克盯着萧暮远那张不露情绪的脸,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照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贺清文也许会因道格朗的冷落而受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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