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地狱。

    “道格朗,你这又是何必呢,赫温父子虽然不成器,但你将东欧的整块市场全部转给了曼西,岂不是断了他们父子的生计,况且,你又是在这个时候,你就快要结婚了,何必要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修安的话,道格朗听后只是冷冷一笑。

    “修安叔叔的意思是,他们父子会恼羞成怒,然后报复我,杀了我?”

    “他们?”修安轻蔑笑着,摇摇头,“他们没那个胆。”

    “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我的修安叔叔。”

    “但你还是要小心,难道你忘了前几天的事?”

    道格朗斜眸回视,眼睛经过那只受伤的手臂,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修安,笑道,“你多虑了,修安叔叔,真正想要我命的人,是绝不会只送我一颗子弹的,这个人,还不希望我死得那么快。”

    修安摇了摇手中那中渐空的红酒杯,口气淡淡的,似在叹息,回了一句,“你说得对。”

    真相就摆在他们面前,如一层薄薄的纸,经不起一点点的触碰。

    修安抬起眼,看向夜空中的繁星闪烁,似时空的延伸,回到了他们都还年幼的那个时候。

    他,道格朗,还有曼西,经常会在一起,他在前面跑,道格朗紧跟在他身后,没大没小地一跃而上,将他跨在身上当马骑,而小小的曼西则是跟在他哥哥的身后,拍着手,大声叫好。

    时光就是有这种魔力,它能将一切改变,事物,人心,也将人最真实情的感消磨得所剩无几。

    不知道,此时此刻的道格朗还能否回想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多么的欢乐无比。

    没有利益,没有使命,没有抉择,没有机关算尽,没有人性泯灭,只有——纯真。

    直升机自通亮的岸边飞来,他知道,它是来接道格朗回去的,回到庄园,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再见了,修安叔叔,我要回去了。”道格朗挥动着两指与他告别。

    “再见!”他举杯,送走了跃上飞机的道格朗。

    螺旋浆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大海涛浪声中,消失了,也带走了他的梦。

    “道格朗,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修安仰首,喝尽了杯中的酒,落杯,那一张和蔼温亲的面容,悄然地换成了一张冷漠而狡黠的面孔,然后他朝向大海,狞声大笑。

    ******

    道格朗回到庄园时已经是深夜,卧室的灯还在亮着,可他知道,它的意义已不再是等待。

    回到卧室,在角落里找到了贺清文的身影,叹息着,朝身后挥了挥手,“亨利,你先出去。”

    “可是老爷,您的伤口——”

    “把药放下。”

    他们的目光一致朝向角落里的那个人,亨利叹着气,轻轻放下药盘,退出了卧室。

    角落里的那个人,将身体向里移动了一下,道格朗走过去,蹲了下来。

    “起来,回到床上去。”

    贺清文没有回应,脸一直冲着墙壁,不言不语。

    道格朗深吸了一口气,改而盘坐在他身旁,“过来,给我换药。”可贺清文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听不见吗?”

    今晚的他感到异常的累,异常的烦躁,面对贺清文的冷淡,道格朗更加感到有一腔被压抑了太久的怒火正在冲向他的头顶,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爆发。

    贺清文觉察到了这种气息,紧绷已久的神经促使他不得不回过头来看,结果,他果真看到了道格朗,正如一头野兽般,紧紧地盯着他。

    “diven,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这是——亨利的工作。”

    “你不想再见到你的母亲了吗?”

    贺清文的身子一懔,手紧紧地攥住了被角,就在他犹疑的当即,道格朗已自行打开了手臂上的纱布,然后随手丢在了一边,让狰狞的伤口,暴露在他的眼前。

    “过来!”道格朗再一次发令。

    无奈之下,贺清文只得由角落里缓缓起身,他知道,此时此刻唯有顺从,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否则下一秒,不知道格朗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端来了药盘,蹲在了道格朗的身旁,面对着药盘里的一瓶瓶的消□□水和各种器具,慢慢回想亨利平时的操作流程,然后将那些棉球和纱布分别打开。

    操作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好几次那些药用棉球还没来得及碰到胳臂,就已经掉在了地面的被子上,道格朗也并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等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换药的过程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再没有什么事能比给一只待狂的野兽治疗更能折磨他人的胆量和意志了,待药换好后,贺清文的整个后背自然也被汗水全部浸透了。

    道格朗侧过头,看了一眼缠得七扭八歪的纱布,表情中不见喜怒,不知道他是否满意,随后,他边摘下领带,边走向了卧室内的床,似一只出战归来的野兽,拖着一身的疲惫,一头倒在了床上。

    宁静的房间里传来了他沉重的呼吸声,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贺清文带着一丝侥幸,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以为可以顺利平安地渡过这一晚之时,床上却又突然传来了道格朗的声音。

    “何重死了。”

    贺清文的心头一惊,道格朗说什么?

    何重——死了?

    的确,何重自杀了许多次,但是因为道格朗下过令要让他活着,所以他每一次自杀的行为都得到了阻止,即使他想绝食,维尔也会叫人强行给他灌食,可是,就在这样层层看守,严密管治之下,他居然还会成功?

    贺清文的心里正发出疑问,道格朗接下来,给了他答案。

    “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道格朗粗粗地喘了一口气,“看守的人看他在角落里坐了一夜,以为没什么事,今天早晨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他用牙齿咬烂了自己的动脉血管,喝光了,自己的血。”

    什么?喝光了,自己的血?

    那副情景在贺清文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想像着何重一边一口一口地吞着自己的血,一边露出得逞的狞笑,他的喉咙里就泛起了一股腥气,仿佛那些沿着何重的嘴角流下的血液,也正顺着他的喉咙,一点一点地,流进了他的胃里。

    “啊呃——”他捂着嘴,拼命地跑进洗漱间,将头搭在洗面盆里大口大口地呕吐。

    他明白,像何重那种性格偏执到极至的人,是宁愿死也不愿苟活的,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何重最后竟选了这样的死法。

    活生生的地将自己的血吸干——

    真是即残忍,又让人觉得恐怖。

    贺清文吐尽了胃里仅存的几口汤便再也吐不出什么了,可那股酸意却怎么了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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