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下咽,谢逾时耐心等他,保持着所有他们还在一起时的样子,只是最后两人回家的方向不同。

    很快他开始整夜整夜失眠,然而白天工作的时候又异常振奋,甚至一连赢了好几个大案子,开庆功宴的时候,拆礼盒的时候,举杯的时候,每一个应该开心的时候都笑不出来。

    他花大量时间整理他们两个人的家,辞掉钟点工,有时候甚至在他们的卧室跪着擦一个晚上的地板,夜晚太安静,这里的地段又太好,高质量的坏境像一只无形的手拖拽着他的灵魂在重重黑暗里游行,又像一双温柔任性的唇,它们微微勾起——他再不会爱你。

    苏立瞅着谢逾时的脸,在想伸手碰的时候被他挡开,他目光又钻进他脖子里,咋舌,“黎以北还是这么凶,你没被抓死没被掐死没被咬死?”

    谢逾时不怎么理他,眉心聚拢成一个很浅的川字,苏立又说:“得亏咱吴小声还在la没回来,不然铁定拿刀劈了你的心肝宝贝。”苏立觉得这样不行,黎以北实在太过分了,得给他点教训,逾时舍不得动手收拾那就他们来好了。

    严苛的父母这阵子都在国外考察,除此之外最亲的小叔叔也在外地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一时半会儿都出现不了,他一个关系最要好的朋友赶来,见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后不住吸气,“他这是真被雷劈了啊?”

    又抓着苏立的胳膊问:“被雷劈和被电击是一个原理吧,我跟你说他小时候就被电线电过,雷公电母都特爱他,我们从前还开玩笑说这么多年他身体里应该也屯了不少电,让他放出来把谢谢给电一电,这可比在背后一个人苦苦忍耐好使多了。”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年轻护士跑来,小脸粉白,上气不接下气,“谢先生,您去看看黎先生吧,他特别不对劲,打了镇定剂都不管用。”

    在谢逾时从他旁边走远后,严苛那位朋友瞠目结舌,“什么人啊这是,镇定剂都不管用,干脆给他一剂肌肉松弛好了,看还折腾不。”

    苏立拍拍那位朋友的肩,“你在这看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苏立跟上谢逾时,到了黎以北病房门口,黎以东带着一帮人出来,他问是什么毛病,黎以东就淡淡回了俩字,“发烧。”

    苏立:“……”

    这儿是vip病房,隔音效果应该很不错,所以在听到黎以北哭声的时候苏立还以为自己是幻听,结果他把门儿拧开往里一瞄,顿时傻眼,那家伙扑在谢逾时怀里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黎以东眯着眼睛看苏立,苏立感叹,“女人的眼泪是武器,男人的眼泪才是绝杀啊。”

    黎以东说:“他以前从不玩这种小手段。”

    苏立好笑,“逾时以前也从不吃这一套。”

    黎以东又朝那扇合上的门瞟了眼,没再说什么。

    里面谢逾时把黎以北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扯开,声音平静得骇人,“给我逢场作戏甚至出轨的机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黎以北说:“你很少在晚上十点之前回家。”

    “直接一点好吗?”谢逾时目光锁住黎以北,“你不是告诉自己给我出轨的机会,你是怀疑我出轨,认为我不可能没有出轨,这种怀疑和不信任甚至几乎令你抑郁,但你一个字不和我说,在我反复询问的时候一言不发,让我在背后百思不得其解。看我像个傻瓜一样不断凑上去然后又被你浇冷水的时候,你特别有成就感?黎以北,你一直做着给人辩护的工作,但在处理我们之间问题的时候,一句话都不问就直接判了我死刑。”

    “我以前觉得,就算你不爱我,可至少我们的婚姻是建立在信任基础上,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当时我问到季揭,只希望你稍微解释几句,敷衍都可以,因为我那时候都还算是相信你,但你说关我什么事。”

    “现在我知道原来你还记得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介意我提离婚的时候一个理由都不给。那些我一直反复探究但你不肯说出来的原因,我已经不想知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因为我不想等你了,也不会再等你了。”

    ☆、第 10 章

    谢渺秒陪同谢母一起来医院探望,探望的是谁自然不必多说,但事情有点玄乎,谢母在严苛的病房呆了大概只五分钟,然后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起身往外走,谢渺秒本来准备跟上去,以往甭管去哪儿,只要母女俩一起出行,她就太监伺候太后似的跟着谢母。但这回太后明显不想她跟着,于是她就留下来和严苛聊天了。

    严苛说:“你妈不会是去找黎以北了吧?”

    谢渺秒说:“我哪儿知道?”在关于黎以北的事情上,谢渺秒和谢母步调并不一致,谢渺秒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她妈如此讨厌一个人,情绪特别激烈,但她如此讨厌他,还是得经常和他相处,黎以北估计也不喜欢她妈,但也还是得经常和她相处,以前谢渺秒周末的保留节目就是观看他哥在这两位冷场的时候绞尽脑汁打圆场,夹心饼干双面胶,个中滋味除了销魂不做它想。

    “活该高烧转肺炎,”严苛说:“我那天快疼死的时候还见他拉着谢谢不让他过来我身边不让他打120。”

    谢渺秒诧异,“不会吧,这么恶毒?”

    “你不知道一个人能有多恶毒。”

    谢渺秒点头,表示受教了。她又问他:“那万一以后你成了我嫂子,你会让我哥不带我看樱花不带我泡温泉吗?”

    严苛警惕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别逼我当一个恶毒的小姑子。”

    她还没成他小姑子,他却已经想喊她姑奶奶,“那以前怎么不见你对黎以北恶毒?”

    谢渺秒嗤他,“你以为我是猪吗,去惹我哥心爱的人?自古以来男人有了媳妇忘了娘,我哥虽然面上不表现嘴上也不说,但我妈对黎以北不好,他肯定是不高兴的。就拿吴声苏立来说吧,连他们两个都知道,我哥不需要他们来帮着他站在他的立场挑黎以北的错,他是需要他们帮着他一起对他好,你看他们不喜欢黎以北吧,但我哥和他离婚前,他们还真就没对他坏过。”

    “……”严苛说:“我觉得你妈有可能真去找黎以北了。”

    谢渺秒想了想起身,“不然我还是去看看吧。”

    谢母的确是去看黎以北了。她见到黎以北,人很清醒,间或轻咳,两颊有病态的蔷薇色,唇线却很坚毅,身上柔软与刚硬矛盾交织,在见她进来后反应很快地坐起来,张嘴,半个“妈”字还没吐出来就被她的声音堵回去,“黎先生,我又一次小看了你。”

    “您先坐下吧。”

    谢母还是站着,眼神语气都不居高临下,但很嘲弄,“究竟需要多少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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