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有劳你了。”

    此时乱糟糟的,宗正寺人去楼空,即便取了名也找不到人上谱牒,但贺融思忖片刻,目光落在笑得天真的幼弟身上,心底微微柔软,便道:“那就叫贺曦吧,旭日东升,晨光熹微,十一郎生逢乱世,却平安降生,以后也会是个有福气的人。”

    裴皇后笑道:“我只盼他平安健康,待人敦厚,便是福气。”

    贺融很是佩服裴皇后的心胸肚量,更佩服先帝为自己父亲选妻的眼光,若没有裴皇后,只怕早在长安立太子那会儿,就已平生波折,而他虽然最后也有把握掌控大局,却也要多上许多麻烦。

    裴皇后让他给十一郎取名,不仅仅是因为嘉祐帝不在,更是因为往后就算十一郎犯下什么过错,只要不是谋逆造反,贺融怎么也会看在裴皇后和为他取名的情分上网开一面。

    他知道裴皇后这份心思,也很乐意成全。

    这是对裴皇后识大体顾大局的感谢与感激。

    贺融问:“不知二嫂可跟母后回来了?”

    裴皇后道:“她助我出逃时,为了留住李宽追来的兵马,以身为质,帮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如今恐怕还在李宽手中。”

    贺融默然不语。

    裴皇后对他们以往之事也略有耳闻,不愿他心生歉疚,便笑道:“四郎与阿熙也都与我一道来了,我能平安诞下十一郎,也多亏了四郎的师弟,否则今日只怕是一尸两命了。”

    这话刚说完,贺僖就与贺熙联袂而至。

    贺融估摸着贺僖必然是在外头偷听他与裴皇后说话,拿捏着时辰才进来的,不由冷笑一声。

    听见这声冷笑,贺僖面上原本淡然的笑容就此一僵,悉数化作粉末。

    “三哥。”

    贺熙离得近,听见四哥隐含颤意的声音,心里很好笑,一面朝裴皇后与贺融恭恭敬敬地行礼。

    “见过母后,见过三哥,三哥可还好?”

    “我很好。”对着七弟,贺融很是和颜悦色,“你真正长大懂事,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句长大懂事,让贺熙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当年生母袁氏还在世时,贺融入宫探望,临走前摸着他的脑袋叮嘱道,七郎,你也长大懂事了,要好生照料你的母亲,为她遮风挡雨。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转向贺僖,贺融脸上温柔犹存,朝他招手:“你过来。”

    贺僖心生警惕,笑眯眯道:“三哥,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贺融也笑:“你这些年飘摇在外,瘦了许多,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当年你在府里是最好吃的,这些年又是怎么习惯那些斋饭斋菜的?难不成佛门还有戒律,出了家,就不能与兄长亲近了?”

    贺僖瞧见他眼角的风霜,又听见这些话,心头也跟着一酸,不由自主走上前。

    “出家入世,皆是修行,三哥一辈子都是我的三哥。”

    贺融倏然变脸,抄起身旁竹杖就朝他揍去。

    “那我就来跟你算算帐!”

    第166章

    贺僖哪能料到贺融说翻脸就翻脸, 一下子傻眼了,连躲闪都没来得及,身上骤然一疼,发现贺融压根没留手, 不由痛叫一声, 抱头鼠窜。

    贺熙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阻止三哥好,还是把四哥抱开好。

    裴皇后却笑吟吟看着,半点没有喝止的意思。

    在她看来, 此时才真正有了点儿家的样子。

    贺僖在厅堂内乱跑, 却不敢跑出厅堂, 一边为自己叫屈:“我把母后亲自护送回来,有功无过,三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贺融冷笑, 动作毫不含糊:“不告而别, 擅自出家,用一封信就打发了, 陛下不与你计较, 我让你去给陛下请罪,你竟然也没去, 难道不该打吗?我这是代陛下打你!”

    嘉祐帝有万般不是,但他不是一个坏人,对儿女也有和蔼慈祥的一面,当年回京, 他迫切渴望重新回到文德帝的视线之内,可也能狠狠心拒绝了文德帝嫁女和亲的提议,贺僖不由想起小时候在竹山时,一家人团团围坐过节,那时候虽然吃食很少,可父亲递给他的几块糖糕,直到现在,那滋味仿佛还记得。

    贺僖悲从中来,眼泪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抱住贺融的腰,呜哇一声大哭起来。

    “我错了,是我不孝,连陛下临终前一面也见不上!三哥,你打我吧!”

    贺融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家伙在外头游历几年,倒学会以退为进了,却也不好继续打他,冷冷道:“你现在知道错了?”

    贺僖泪眼汪汪地点头。

    贺融道:“那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贺僖心生警惕:“我不会还俗的!”

    虽然一开始出家纯粹是被老和尚算计的,但与明尘一道学了佛法,天南地北到处给人讲经之后,他却渐渐体验出几分滋味。佛道万千,殊途同归,不唯独非得青灯古佛听晨钟暮鼓,亦可周游天下四处与人为善,宣扬佛理。

    他天生读书不行,却似乎在学佛上开了一窍,总能将那些似是而非的佛经道理化为浅显易懂的典故趣事,让市井仆妇也听得明白,也因此不仅弘扬佛法,连带明净禅师四个字,也跟着声名远播。明尘小和尚当时觉得师父是病急乱投医,才将衣钵传给了这个不着调的师兄,现在却渐渐觉得师父的确是独具慧眼的。

    贺融冷冷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贺僖露出怯意,这才放松神情。

    “谁说要让你还俗了?你既然知道自己对不起陛下,就该多抄佛经为陛下祈福,还有,过几日我会让青龙寺准备一场法会,为在长安事变中的死难者念经超度,你也一并去,我会让他们为你单开一坛,顺便也给百姓们讲讲佛经道理。”

    裴皇后不由微微颔首,面露赞同。

    动乱过后,正须安抚人心伤痛,这样的法会不设门槛,无论贫贱皆可参与,自然是莫大功德。

    贺融又对站立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明尘道:“听说小师傅精通医术,我想届时在青龙寺也单开一个医房,每月初一十五开放,给百姓看些简单的病症,不知小师傅意下如何?”

    小和尚明显比贺僖沉稳多了,闻言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此乃济世救人的好事,贫僧力有所及,必不敢辞,不过恐怕届时人数过多,贫僧一人之力有限,难以应付。”

    贺融点点头,心说这小和尚少年老成,办事靠谱,贺僖周游各地能不出岔子,想必也少不了他这师弟帮扶。

    “我会让人去帮忙维持秩序,也会派几名大夫与医童协助小师傅的。”

    见贺融事事考虑周到,小和尚面露欣然之色,应下了差事。

    众人叙罢旧情,贺融见裴皇后露出疲态,就请她先去歇息,自己拎着几个弟弟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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