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峰,大理寺少卿,在地方做从事过多年刑狱工作,为人刚正不阿,坚信法不容情,对正义和真相的追求就像是年轻的自己。只不过他性格不会转弯,除了在量刑、破案方面有所建树之外,并不适合独当一面。此时看他眼神清明,内心坚定,就知道其是为人所利用。但能够让他相信事件的真相,这下手之人必定与其有很亲近的关系,甚至还给他演了一出好戏!

    “王相,庞太师,你们对包拯的话有何要说么?”将视线转向另外两个被抛出来作证的人,宋仁宗等待着两人的回答。实际上不用说他也知道,这局势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只是,这江湖中人的手段如果只有这些,那真是太叫他失望了!他还想看看,这朝廷大员中,到底谁这么没有脑子与江湖人勾结呢!虽说他自己不排斥这些侠客,甚至亲自往开封府塞了人,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允许别人也这样做!

    “臣等认可包大人所说。这一次抓捕采花贼,臣也有参与其中,臣之女柔嘉郡主,更是以身为饵,以正公义。”

    “臣附议。”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王宰相首先站了出来,不管是出于事实真相还是出于立场所在,他都会支持包拯,而不是认可那个吴文峰。而庞太师就更简单了,这主意就是他女儿出的,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好,好,好!吴卿,你可听明白了?王相和庞太师可不会替包拯隐瞒啊!”瞧着宋仁宗笑着的模样,大家还真有一种水落石出的感觉。当然,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皇上在这里也插了一脚的话,连庞太师和王相也会如此觉得。看着宋仁宗嘴角扬起,两人不约而同的思量着,在这笑容的背后,真的就只是如此么?他们印象中的皇帝,可不是这么简单就放过机会的人物啊!

    “臣听明白了!”这个时候,吴文峰真的意识到是自己被耍了!不说别的,就说庞太师,那是只要包拯一有破绽,就绝对不会放过的对头!此刻他都承认确有此事,那必定是自己受到了欺骗。想着自己一番信任,就这般错付,吴文峰暗中将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他也没办法状告天子,只能这般认了!

    “明白就好。吴卿,此次看你是一心为民,朕就不多加追究了!罚俸半年,官降一级,以后好好学着怎么为人处世吧!退朝!”瞧着吴文峰低着头不敢抬起的模样,宋仁宗呵呵的笑着离开了。这样的刀子伤人亦可伤己,对方握不住的话,自己就来帮帮他好了!

    而大殿上的群臣,看到宋仁宗如此轻轻的放下,就知道吴文峰不可能被处罚了,但大家谁都没有上前去扶他,而是三两做堆,离开了大殿。最后只剩下吴文峰一人独自站起,看着远处和别人说笑的大臣们,内心很是不甘。

    “所以说,那帮江湖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在练武场,听到消息的白玉堂刚刚练完拳法,不同于展昭每一次都衣着整齐,他在练拳时则是露出精装的胸膛。那形状虽不明显但线条却流利漂亮的腹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不再是穿衣时的瘦弱,而是具有着非凡的爆发力,像是一只休息的豹子,只要有猎物,随时都会扑向对方。而最让他此刻骄傲的是,被逼着和他一起练武的柳长兴,此刻正一脸羡慕的盯着他的肌肉,不住的念叨着希望自己也可以拥有。

    “算是吧,所以我们要小心!”瞧着柳长兴那明晃晃的视线,展昭那本就不怎么美好的心情变得更加差。将一旁的外袍甩在白玉堂的脸上,他一把将柳长兴拽到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展、展大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柳长兴这才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刚才对着白玉堂的肌肉两眼发光、恨不得把它们安在自己身上的模样,悔的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终于回过神了?”瞧着柳长兴低头不敢看自己,展昭突然间没有那么生气了。虽然仍是冷着脸,但说的话却并不带冰碴,而是有着温度。就算是再看别人又怎么样?他最终顾虑的还是自己的心情!

    “嗯,我再也不敢了!”将手背到后面,听到展昭的询问,柳长兴觉得有些心虚。他低头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想起今天是大朝的日子,然后抬起头来。“今天大朝,包大人在上朝的时候有遇到什么事么?”

    说完这一句话,在场的三个人两个人都愣了。

    “咳咳,我说小长兴,想要转移话题能不能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啊!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光顾着看我,把刚才这只臭猫说的话全都听漏了么?”披上外炮,白玉堂走过来站在展昭的旁边,看着他本来已经好转却又冷下来的脸色,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听到这儿,柳长兴还是没有听懂,睁着两只眼睛,懵懂的看着眼前唱双簧的两个人。

    “行了,玉堂!”不想让白玉堂继续看笑话,展昭只好冷着脸将事情再说了一边,尤其讲了包拯对于吴文峰的判断。不过这一回,无论柳长兴怎么卖萌讨巧,他始终都是抿着嘴唇,眼里的寒冰看起来好像这辈子都融化不了了。

    “那就是说这吴文峰是无辜的,那些江湖人勾结的是他身边之人,所以他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不过,这被勾结的这么容易就被打回去,那岂不是太简单了些?”将展昭讲的串联了一下,柳长兴开始感慨对方的智商太过低下。这么容易就办到的事儿,怎么看也不像是那边的手笔啊?和包拯一样,柳长兴也不相信这批所谓的江湖之人真的只是单纯的属于江湖。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正因如此,我和玉堂要对这批所谓的江湖人时刻保持警惕!玉堂,你之前拜托丐帮人调查最近入汴京的江湖人,有什么消息么?”摇摇头,展昭表示自己对于政治上的事情一向不怎么敏感。但是正像包拯的主战场是在官场,他和白玉堂擅长的,更多在江湖!

    “丐帮这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扎眼的!只是,烟花斋的人和我说,近几日有好几拨行商之人来到汴京,带着很多的货物!他们派人私底下去打探,想要看看对方是做的什么生意!但无论怎么探听,都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我怀疑,这些人不是什么做生意的行商,而是那所谓的江湖人乔装进京!”在汴京,陷空岛虽然没有在江南那么有势力,但因其为都城,很多政令都从这里下达到各地,所以陷空五鼠十分重视这里的消息。尤其是白玉堂来到这里以后,几乎每天都会抽出一定时间去烟花斋听下人汇报,明着是享受美食,暗地里则是在为他们的商业帝国保驾护航。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江湖人早有准备咱们会未雨绸缪?”展昭听着这话也不由得起了怀疑。白玉堂虽然吊儿郎当,但从不拿正事开玩笑。如果这行商真是江湖人,那他们带来的估计也不是什么货物,而是趁手的家伙事!

    “如果真像白耗子讲的,那这事儿可就不怎么好办了!不过,他们所求的只不过是轻功秘籍而已,到底有什么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柳长兴总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江湖人求秘籍很正常,那边的人想要秘籍作乱也很正常,但这乔装打扮,并不像是他们一贯的风格啊?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另有目的?轻功什么的,只是一个幌子?用手点着脑袋,柳长兴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第一百零六章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从今晚开始,加大对大牢的坚守力度。但这回长兴你就不要参加了,公孙先生和我说,你这伤还没有好,不能过多的劳累!”知道一直守株待兔是个艰苦活,考虑到柳长兴的身体,展昭不想他跟自己一起。至于白玉堂那家伙,他肯定是要被关在开封府大牢里的,不然肯定又会背着自己偷偷去找长兴!

    “我真的不用参加?”听到这个消息,柳长兴可能是自己的耳朵出现幻觉了,用小手指掏了一掏,忍不住再问展昭一遍。

    “当然!每天都要守夜,你的身体可受不了!”看着自从柳长兴受伤后就越发瘦弱的身体,展昭有一点自责。如果自己当时没能同意让他成为诱饵,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可是,身为捕快就一定要承担的责任,自己有怎么能因为对柳长兴的好感,心生躲避之念呢!

    “哈哈,那太好了!”完全和展昭的脑子不在一个频道之上,柳长兴可没想那么多。一想到晚上可以不再熬夜,可以从傍晚一直睡到大天亮,他整个人就像被注入了兴奋剂一样,活泛的不得了!而这个样子,看在某人的眼里,也让他带了一点点的羡慕。

    “臭猫,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守夜啊!这都快将近半个月了,我就没睡过一个完整地觉!”虽然对于身怀内力的白玉堂来说,睡觉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只是打个坐调息一下就可以精神一整天。但是睡觉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不只是必要,还是一种享受啊!每天在床上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和每天被迫从床上醒来的感觉,虽然都是醒着,可那差距就好像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你觉得可能么?”看着白玉堂那时不时的朝着柳长兴瞟的小眼神,展昭决定把他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绝对不能给他一丝动摇的机会。说完,他带着柳长兴就想离开练武场。这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长兴这小身体可不能耽搁,苏大娘还给他熬了补药呢!

    “不是,那有什么不可能,我也是个人啊!”瞧着展昭毫无疑问的模样,白玉堂觉得不甘心,提起气走了两步就挡在展昭的面前。可他刚想为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争取一下福利,就被展昭的下一句话堵在了嘴里。

    “白玉堂,不要忘了,你可是锦毛鼠啊!”瞧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家伙,展昭不由得想起当年,嘴角的弧度带着不怀好意。那猫鼠之争可让自己吃了不少亏,现在到了这样的时候,少不了要拿这个做挡箭牌,让他也尝尝当时自己的无奈!

    “好吧好吧,展昭你这只臭猫够狠的!”听着展昭将锦毛鼠和昼伏夜出牵强的联系起来,白玉堂就联想到自己几年前闹着要来个猫鼠大战的事情,自然也就明白他这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还真是郁闷啊!自己那时候顶多就是逼着他打几场顺带偷了个尚方宝剑而已,可现在他是逼着自己半个月都不曾睡好觉了!想到这儿,白玉堂只能气愤的跺脚,却没办法说自己撂挑子不敢。唉,谁让开封府拿得出手的人这么少呢!除了展昭之外,连个像样儿的会武功的都没有!

    “行了,等案子结束后,我请你去醉仙楼喝酒!”看到白玉堂认命的模样,展昭用拳头碰了碰他的胸膛,觉得自己这良心上也觉得有些过不去。虽然是借着以前的名头整了对方一把,但人家到底不是开封府中人,只是过来帮忙的朋友!如此强求,确实不美!

    “好啊,到时候让你领教一下我的酒量!不过,还是改到烟华斋吧!这样,这样兄弟我还能赚上一些,不便宜了别人!”知道臭猫心里过不去,白玉堂大方的松了口。兄弟嘛,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算算自己近几日好像都没有怎么过酒瘾,白玉堂打算要在那天好好的宰上展昭一通!别以为他成天穿着公服自己就不知道,这家伙在家乡,可是个有头有脸的大财主呢!

    于是,兄弟两个在蓝天白云之下做了一起喝酒的约定。不过,他们好像忘了些什么,只见一个纤细的小家伙躲在墙角种着蘑菇,“人家也想要去喝酒吃肉啊!!!”只不过这想法刚刚出现在脑海不过一秒钟,就被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公孙先生给k.o.掉了!

    这一天,是开封府严加戒备的第五天,开封府已经全面的进入到一种人困马乏的阶段,上到四大校尉,下到狱卒捕快,都是一种恨不得昏睡不醒的状态。也只有高层包拯、公孙先生,侠客展昭、白玉堂,还有打酱油的柳长兴和苏大娘,依旧精神饱满,祸害世界。

    “包拯,那些江湖人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你觉得他们的目的真的在司空家的轻功秘籍么?开封府的捕快守了半个多月,总是感觉有些得不偿失啊!”将一颗白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之上,看着棋盘之上,包拯的大龙已经快要被绞杀殆尽,公孙策拿起了一边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替那些日夜都在当值的捕快们忧心。

    “也许是有些困顿,但阿策你放心,官家早有准备,我们这只做一些防备而已!不过,你觉得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谁能先堪破此举呢?他们可是几天前就已经弄清楚那帮人下榻的地方,却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包拯拿起一枚黑子,略微思考了一下放在棋盘的左侧,虽然因此失掉了很多棋子,但相应的也获得了反击的条件。

    “我反倒觉得看破你和官家布置的不是这两个人,而是那个柳长兴。他可是两天前就去庞府了,也许现在已经知道你们的打算。”轻笑着把茶杯放在一边,公孙策执白子再次对包拯的黑棋形成合围之势。只是左边的那颗黑棋,却被包拯以为根基,慢慢的侵蚀了棋盘的一角。

    “你是说他们白日里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晚上却是到各个大臣的府上行走?”喝着碗里的糖水,吃着庞昱给自己带来的茶点,柳长兴盯着对面那人流不住来往的客栈,听着对面的家伙从他大哥的飞云骑手中拿来的情报。

    “是啊,他们表面看着是行商,货物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在那货物之中,却藏着大量的金银珠宝!想来,他们是用那些金银来贿赂这些官吏,然后达到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这些江湖人都没什么名气,飞云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要是像之前王化那般在江湖中闯出名堂的还好说,可这帮人完全都是小鱼小虾,江湖中一年消失那么多人,就算飞云骑再能耐,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就查清楚一切!不过,这些已经让庞昱感到很骄傲了,至少他庞家的飞云骑查到了开封府不知道的东西。

    “怪不得我们怎么等都等不到!看来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轻功秘籍,而是在官员联系!”对飞云骑获得情报的能力,已经见识过的柳长兴从来都不去质疑。他也由此断定了那个被贬官的吴文峰,是有人意图让开封府的视线停留在花冲身上,而削弱对汴京城的关注。毕竟,自从这事以后,开封府对于城内的巡逻力量就减弱了很多,十分方便各路宵小活动。而那些江湖人武功都不高,行动也不够隐秘,就像是偷食的耗子一样,需要有东西去牵制老猫的注意。至于白玉堂的人未能察觉,估计也是因为他们的人武功不高,对于江湖人的观察,还只是停留于表面。

    “只是这些,包大人他应该早就清楚,为何却不同展昭他们细说呢?”以自己这样的智商都能察觉到不对,混迹官场的包拯更应该明白此事的蹊跷!柳长兴实在搞不明白,为何包大人仍旧让开封府的人每天值夜,而不是趁早将这般人抓捕归案!而且,还将他的左膀右臂展昭,蒙在鼓里!

    “你说什么?”庞昱没有听清柳长兴在那里嘀嘀咕咕些什么,只是在他看来,最近这个人好像更加神叨了一些。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关系,他依旧觉得这样的柳长兴很顺眼、很可爱,看到他脸色微黄、精神头并不是很足的模样,也希望能给他好好补补,最好能将他抢到庞府,一劳永逸。

    “没什么。只是阿昱,我想拜托你,能不能让飞云骑帮我拿来一张那屋子里的信笺?还有,他们每天晚上走访的官员名单,是否能够给我一份?”知道一旦被飞云骑盯上的人绝没有逃脱的可能,为了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长兴舔着脸朝庞昱张开了口。

    “名单当然可以,只是这信笺……长兴,我也不敢保证。”听见柳长兴的请求,庞昱自然是点头答应。但他还算是有理智,没被美色冲昏了头,知道名单好说,信笺这玩意儿丢失被发现,肯定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异动。

    “没关系,你也可以让飞云骑把信笺的右下角用水沾湿,看看有没有这样的花纹。”倒了点茶水在桌子上,柳长兴用手指勾勒出留存在脑海中一直未敢遗忘的花纹。那复杂的图案让庞昱看了不怎么懂,但传递到庞统手中,却是让他有些吃惊。

    “看来这小捕快是知道很多东西呢!”一直对庞昱有所保护的庞统看了看经由飞云骑传来的花纹,最后让它在一旁的火烛灼烧之中化为烟灭。接过一旁侍奉之人递的锦帕擦了擦手,端起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他继续看着眼前的文书说道:“那现在他们在干些什么?难道还是在茶楼喝茶么?”

    “回将军,二少爷和柳捕快此时应该已经不在茶楼中,而是跟踪那帮江湖人往来于各个官员府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破军低下头回禀他们老大的话,想着自己那帮兄弟对于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那种无奈的神色,眼中带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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