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瞳还没来得及反应,赵衍已经向她脖下伸出了手。手掐在她脖间,没有力道。青瞳这时才反应过来,抬手一把把他的手抱住了,气息不稳道:“你想干嘛?”

    赵衍只当不见她的紧张,仔细看了看她的脖子,闲闲开口道:“没有喉结。”说着那手就要往下。

    青瞳死死抱住他的手,攥紧了,眼睛睁得老大,凝声道:“不准动!放开我!”

    赵衍看了她一眼,并不当回事,然后那被青瞳抱着的手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车厢壁上,盯着她道:“你自己承认,还是我摸下去确认?”

    青瞳被迫微仰着头,回盯着赵衍。心里是慌的,面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但也压不住不稳的呼吸。赵衍笑了一下,放在她腰间的手往上去了去。

    青瞳身子一紧:“住手!”

    赵衍果停了动作,仍旧看着她:“你是女人?”

    青瞳越发沉稳不起来了,面上现出些慌乱。在这个小小车厢里,在力气上,她是丝毫不占优势的。

    赵衍看她不出声,那只手又往上移了移。不过就是再移稍许,就能覆到胸了。青瞳能感觉到他手指上的力量,在他最后一步动作之前,咬牙闭眼说了句:“我承认!”

    赵衍还是盯着她,青瞳没法又咬牙补了句:“你说得对,我不是男人。”

    如此,赵衍才停了手,并把手缩了回来。但掐着青瞳脖子那只,并没有收回的意思。他仍是看着青瞳,慢慢开口说:“你根本没把我和颜青当朋友,在你眼里,我和颜青跟李厚德在你眼里,根本没有本质区别,对不对?利益左右而已。”

    青瞳呼吸稍缓了些许,盯着赵衍:“你想怎么样?”

    明明已经是惊慌失措,但仍能表现出淡定来,确实也不能与一般女子相提并论。赵衍笑了一下,放开她:“以后就是朋友了。”

    得了自由,青瞳摸了摸脖子,轻咳了两声:“什么?”

    “看你怎么理解。”赵衍坐到对面去,一副与往日无异的模样。

    青瞳多看了他两眼,这会儿才觉得,这个面上瞧着清俊潇洒、风度翩翩的人,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她手指还是挡在喉咙处,倒是怕赵衍再看自己没有喉结的脖子。其实不仔细观察,谁平日里又注意这些个。即便喉结小点,那也是有的。

    再说他那个话怎么理解,青瞳只知道自己把把柄落他手里了。好好坏坏、生生死死,这大哥对她的人生也有了一份干涉权。要怪只能怪,自己今儿走了天大的霉运了。平日里都正正经经的,偏今日闹腾什么。

    一直到青府,青瞳准备起身下车,赵衍又说了句:“于我无益的事情我不会做,你且把心放肚子里。就是颜青,我也不会说。”

    “谢谢。”青瞳打了帘子,头也不回便下了车。

    到了家仍是心神不宁,也没那心思问青瞳的作业。直接回到自己房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焦躁异常。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又不能杀赵衍灭口,甚至不能跟任何人说,真是只能干着急上火。

    她与赵衍交情甚浅,虽面上走得近,但若论其情分来,有没有都难说。这会儿被他抓了把柄,便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境地。

    青瞳喝了两壶茶,挠了几回头,最后“大”字躺开在床上,哀怨道:“罢了,先为他做牛做马罢。”

    这边青瞳刚把自己安抚好,那边家里的吴婆子就来说事了。她起身整了整衣服,坐去炕上静了气,才叫吴婆子进屋。

    吴婆子进屋先请了安,便说:“莱国府派人送来了许多东西,说是为老爷准备的聘礼等物。来人说,顾老爷和顾夫人不能亲自为老爷操持,只能尽力帮着这些。”

    青瞳听罢应了,也不去揣测其他。因为封家的事情,她和莱国府怕是也不比从前了。不管比不比,自己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张罗。顾家帮的所有,她都记在心里,余下,她便跟吴婆子说:“明儿你找官媒来,我得往宫家提亲去了。”

    吴婆子应了,自下去。青瞳梳洗一番,又焦躁了一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大半夜方睡着。

    次日又是顶了对熊猫眼去任上,到了任上见谁也不打招呼,只是埋着头。迎面被赵衍堵了,心虚不已,不得已招呼了一声,待颜青要说话,人早一溜烟没了。

    颜青眨巴眨巴了眼睛:“咋?”

    赵衍无话,自忙自的。颜青见没人理自己,只好也做事去了。

    青瞳一路来至掌院学士殿中,找了掌院学士请假。

    皇上亲赐的婚事,婚假总是要给的,否则怎么把人家姑娘娶过门?也刚好不用来任上,借着这机会避一避赵衍。避过了一阵,再说别的话。

    掌院学士准了假,青瞳也不在院里多留。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觉得这回不打招呼不好,便说了句:“大家来吃我喜酒。”就去了。

    赵衍低语:“当真是门好亲事啊。”

    颜青不懂:“咋好?”

    赵衍仍旧不语,高深不已。

    +++

    宫家,西北角的绣楼。

    门窗雕栏,红漆斑驳。轻风过,门窗便吱呀响,细细碎碎的声音,衬得绣楼所在的整个院子都慌得很。

    明明到处是青葱之色,粉花紫朵的也密密挨着,偏就生不出一丝活气来。绣楼上绸缎四垂,风一过就荡出缥缈的缎影来。

    那绸缎间,却不是哪家小姐低头拿着绣绷子绣花的场景。倒是有一丫鬟蹲在角落了,安心打着络子。身上衣衫皆是旧布,瞧不出新意来。在绣楼中间,却是一舞剑的小姐,练得一副好身手,步法稳手法顺,行云流水一般。

    原这舞剑的就是宫秋,而那丫鬟便是在她身边服侍的,叫轻匀。两人在这宫家,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那宫秋练了一阵剑停了,轻匀便忙撩了手上的络子,去案边斟茶。

    宫秋去到案边坐下,端起茶来喝下去,消了暑气,便随口问了句:“听说那姓青的待会上门提亲?”

    “嗯。”轻匀点头道:“老爷早答应过不再给姑娘婚配人家,这回不知又怎么……”

    “随他们去吧。”宫秋重重搁下手中茶杯:“既敢娶,总该是打听过的。”

    说罢起了身,又耍起招式来了,再不想提这事儿,她不关心。这世上还能让她关心的很少了,随性而已。

    轻匀见她这般,只暗自叹了口气,没别的话,自又回去打络子。

    打了一阵,想出去走走,便跟宫秋说:“姑娘,我往前头看看去。若是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您。”

    “去吧。”宫秋应声,不悲不喜,自练自己的剑。

    轻匀得言,放下手里的活计,掸了掸裙子,便往楼下去了。到楼下看了几眼院子里的花草,再出院子,穿巷过堂往前头去。

    因着服侍的人的问题,轻匀在宫家算是最底层的。时常能与她说话的,并没有几人。就是这般出来,都要小心翼翼。碍了谁的眼,也要挨顿骂呢。

    她小着心到了前头,才知上门提亲的青老爷已经来了,正在正堂与家中老爷夫人说话。她虽好奇,却不敢进那正堂去,便远远躲着,承望那青家老爷出来,自己好能瞧上一眼回去跟她姑娘说。

    +++

    正堂中,青瞳早与宫老爷和宫夫人寒暄了几个回合。

    因礼数周全,宫家没什么话可说。再者说,即便青瞳有礼数不周全的地方,宫家也不会说话。现今还有人肯娶他家这闺女已是不易,其他还有什么要求?宫秋留在家中一天,都是他宫家脸面上最难看的一道疤。

    一番谈说下来,两下都很满意。面上和气得很,处处礼让客气。宫家收下青瞳带来的聘礼,只问青瞳的意思:“婚礼是从简了办还是铺张些?”

    青瞳对这些没有太多想法,自然尊重宫家的意思,只道:“但凭老爷太太做主。”

    宫老爷满意,只道:“毕竟都不是头婚,咱们中规中矩便是了,铺张了恐遭人口舌。”

    青瞳明白,也应下。这样一来,也算是省了她不少事。婚礼诸事繁琐,宴请宾客,她家里又没个掌事的,实在麻烦。

    商妥罢,青瞳自不多留,与宫老爷宫夫人辞过。路上又与官媒商讨,接下来有多少程序要走,怎么个走法。

    媒婆一一都说了,又道:“回去我与老爷仔细商讨下,拿笔记了,一件件来才好。”

    “嗯。”青瞳应了声,一个转头忽瞄进一个猫在绿景后的丫鬟。只瞄了一眼,也未多留意,便去了。

    而躲着的轻匀瞧见了青瞳,也不在前头再呆着,忙悄没声又往回去。尽是挑拣些人少的地儿走,一路来至西北角绣楼。进了院子关上门,一步步地也不急,再往楼上去。

    楼上的宫秋已经不再舞剑了,只坐在案边歇息。

    轻匀走到案边去,坐下倒了杯茶送到宫秋面前,开口道:“偏文弱些,架势不大,家里来的人也不多,只是不知为人如何。若是不错,姑娘也可以放宽了心,给自己……”

    宫秋冷笑了一声,打断了轻匀的话,也再没有其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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