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扼秦楚之交,据山川之险,道南阳而东方动,入蓝田而关右危。武关巨防,一举而轻重分焉,如襄阳一般,乃兵家必争之地。其北倚岩崖,南临绝涧,河水环东、西、南三面,出武关向东行出二百里,期间南北皆崇山峻岭。
    【重关天塞控神洲,关门不锁敌难犯,武关一掌闭秦中,襄郧江淮路不通。】这句话说的就是山水环绕,险阻天成的武关。当年铁盂山之战中大发神威的赵玄策,也不得不在武关之下望而兴叹。
    顺着武关向东二百里,南端便是这天然屏障的伊始石人山,此山山峰奇特,瀑布众多,遍布茂盛的森林,即使是进入冬季,此地景色依然让人心旷神怡。
    美景就在脚下眼前,但青炎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站在一处山峰向南远眺,心中思虑万千。
    两日之前的午夜,青炎便率领五千余虎卫与叶天在此汇合,今日辰时,白翳也率领千多名士卒来到此地,除了伤兵,开战至此幸存的虎卫将士皆在于此。
    好消息是,在青炎向石人山进发那天,叶天幸运的截住了运往湍河的粮车辎重,将运粮兵斩杀殆尽,而后听从青炎的安排刻意放走十几名敌军使去前往湍河报信,所以此时虎卫营的粮食不是问题,足够在此驻扎两月之久。
    “算算时间,百里疾应该得到粮草遇袭的消息了吧。”
    “王爷所言极是,只要那十几个逃兵不在半路被野兽给吃了,肯定已经进入到岸北大营,说不定现在百里疾已经北反了。”史战脸上泛出兴奋的表情。
    “百里疾有没有北反我不敢确定,如果他得到粮食遇袭的消息,暴跳如雷是可以肯定的。”青炎笑道:“不得不说,咱们这一战虽然凶险,但打的确实漂亮,如果没有白翳坚守大营,没有你以寡敌众拖住敌军,我们不可能成功。”
    史战这次没有故作谦虚,而是感慨道:“其实卑职也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手,这才将敌军杀得措手不及,但要说此战中最为关键的还是白将军,如果没有他死守大营,樊宁城西便再无屏障,与敌军也不过是五五开罢了。”
    “此话不假,根本还在于白翳身上,也亏他能守到娄瑾到达,这才让百里疾投鼠忌器,不然让敌军占了南岸发挥骑兵优势,到时候整个荆北乃至大半个荆州的乡野都会遭到洗劫,我们可就处于大大的被动,所以你说白翳最为关键十分正确。”
    从占据湍河南岸开始,青炎便占据有利态势,就算百里疾分兵至樊宁城西,整盘棋的棋眼还是在虎卫营身上,北拒湍河东应樊宁,占据绝对的主动。
    “你去看看白翳在干嘛,可别又从帐中偷跑出来,要是崩裂了伤口可就不妙了。”
    “卑职这就去。”
    白翳在守卫营寨时因战况激烈,身中一枪三刀,虽然都不致命却也不是小伤,青炎生怕他牵念军中诸事不顾静养的命令。
    “希望史战能看住白叔叔吧。”青炎再次望向南端,嘴角泛起笑意:“我虽然没有父王那般神勇,但是如果能将西凉太子给留下,那也是大大的为王府涨脸啊,百里疾,我就在此请君入瓮等你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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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岸西凉大营,经过那夜收拢而来的溃兵还有营中幸存的士卒,百里疾手中还有不到四万人马,如果再加上昨夜隐蔽入营的铁浮屠,也才五万人。
    百里疾估算,南赵这几日来损失的都是赵青炎手下的虎卫,襄樊军团在此前的攻城战中并没有损失多少,所以南岸现在最少也有五万人马,如果荆州周边抽调兵力前来支援换防襄阳的守军,到时候南岸的兵力肯定会突破七万。
    “殿下,不如试试吧,虽然南岸兵力增多,可还是有很大几率破营的。”
    “本宫不打无把握之仗,如果这一万铁浮屠被全歼,那我们这次南下就是一败涂地。”百里疾沉声道:“虽然心中不服,但本宫不得不钦佩赵青炎的胆量和手腕。”
    “他也不过是先我们一步罢了,如果他那夜没有偷渡白河,末将这个时候早已将他的脑袋割下来献于殿下。”
    百里疾缓缓摇头,“成王败寇,本宫与他的首次交锋中,处于下风已经是事实。”
    “殿下为何妄自菲薄?不如采纳末将的建议,咱们试上一试,要不然铁浮屠没有斩杀一个敌人便无功北反,这对铁浮屠的打击太过沉重,很有可能会低迷一段时间。”胡不归极力争取,一方面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杀手锏还没出就北反,心中实在是万般不愿。
    “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
    “报!急报!”一名传令兵引领着几名溃兵在帐外等候。
    百里疾眼神一凛,随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来说话,“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溃兵鼓足勇气开口,但是不敢看百里疾的眼神,“禀、禀报殿下,两日之前出武关的运粮队伍遭到南赵骑兵截杀,粮食全部被缴,弟兄们更是被屠戮殆尽,只有几个人逃出来。”
    胡不归闻言暴怒不已,上前一脚将这名士卒踹倒,“两日前我军在此与南赵决战,荆北哪来的南赵骑兵?就算有骑兵你们运粮军可是有整整三千人!三千人看不住粮食?”
    “小人不敢撒谎,截粮的南赵骑兵最少也有两千骑,我们根本抵挡不住。”那士卒被踹倒在地也不敢起来,就这么畏畏缩缩的趴在地上。
    “你还挺有理!”胡不归上去又是几脚。
    “算了,你打他也改变不了结果。”百里疾微微叹息,“是赵青炎的虎卫营,娄瑾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看来我们不得不退兵了。”
    胡不归急声道:“殿下!虽然粮食被截断,可咱们手中还有十五天的粮草,足够咱们实施计划!”
    “就算攻占南岸或者是歼灭敌军又如何,你有足够的粮食支撑攻打樊宁城?就算派出骑兵四散劫掠,可此时已入寒冬,只怕你毛都收刮不到。”
    “可....”
    百里疾打断道:“不必多言,通令全军今夜丑时向北撤退,拐子马殿后。”见胡不归满脸的不情愿,百里疾挥退其余人等再次开口:“你也不用气馁,本宫何尝甘愿,但在损失还在承受范围之内,铁浮屠有没有暴露的情况下,最正确的选择还是暂避锋芒。”
    “殿下,咱们为了这一战等待了二十年,如果就这般退去,何时才能投鞭南海.....”
    “不必心急,本宫保证用不了多久便会实现这个壮志,但前提是手中有足够的实力,你可明白?”
    胡不归望着火柱上升腾的火光,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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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并肩王府正堂之中。
    赵璟在得到最新的情报后马不停的赶来,生怕青炎的家人每日提心吊胆。
    “老太君,这是七日之前的情报,青炎已经驻扎在湍河南岸与敌军隔河相望,暂时没有什么危险,还望您老放宽心。”
    “感谢吴王这么挂念老身,青炎有你这个好兄弟,这是他修来的福分。”太夫人手中紧紧抓着纸条,连连感谢。
    “老太君谬赞了,以我和青炎的情谊,只恨自己并不能为他做更多,能做的也只有送来一些消息而已。”
    侧位上还坐着赵灵儿与董昭,二女听到青炎暂时没什么事后这才放下心来,这些天里王府上下一直担忧青炎的安危,只因西凉铁骑的名声太盛,就算被赵玄策压了二十年,可还有余威。
    “青炎临走之时跟我稍微提及了一下,他说会尽全力摧毁截断敌军的粮道,到时候西凉不攻自破,由此可见他是不会轻易与敌硬碰硬。”赵璟说完之后脸不红心不跳,因为这句话青炎压根就没跟他说过。
    “要是真如你所说那可真是老天保佑,就怕他寻到敌军的破绽,就像镇南关那般兵行险着。”董昭开口后就后悔了,因余光看到太夫人和赵灵儿的脸色急转直下。
    董昭赶紧改口道:“但是只要青炎敢出手,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就像他总挂在嘴边的,他最为惜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肯定不会贸然出手。”
    “老太君,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这几日北燕使团就要到达扬州,忙的实在是不可开交,待得到青炎的新消息我还会第一时间来到王府,告辞。”
    太夫人站起身来,“那老身就不送了,灵儿,替祖母送客。”
    走在长廊之中,赵璟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道:“郡主,北燕使团的事你也知晓了吧?”
    “自然知晓,北燕自从建国开始还是第一次派使团来南赵,这几日除了荆北战事,就数它被谈论的最多,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有什么深意?”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北燕此行是来与我南赵和亲结盟的。”
    “和亲?这北燕可真是有意思,刚跟咱们打完淮河大战,反手就一改常态派遣使团,并且还如此不要脸想和南赵和亲,西凉最起码不做作,宁愿当了二十多年的缩头乌龟,可北燕倒好,硬的来不了就来软的。”赵灵儿毫不掩饰的贬低北方二国。
    这倒也不能怪她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试问有一个像赵玄策这样的父亲和赵青炎这样的哥哥,又怎能瞧得起手下败将。
    “自南赵开国伊始,只有太祖皇帝诞下一女,还早早夭折,而父皇除了生了包括我在内的四个皇子便再无其他。”赵璟细若蚊声道:“这次的使团是由北燕太子作为代表,除了表示出对南赵的尊重,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太子亲自前来,那自然是想娶走一名太子妃了。”
    赵璟见其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说道:“父皇没有公主,而皇亲国戚只有并肩王府这一支,郡主这下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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