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公子意识到白弦此人对自己的影响非同一般时,九公子就有了两个选择:或者随着自己的兴趣继续和白弦亲近,或者将这个计划外的存在拔除。
    而无论他选择一还是二,都需要对白弦此人做更细致的观察。
    白弦身上牵连的势力实在太多也太大,即便是宫九也不敢轻易招惹。已经浮出水面的就有飞仙岛朝廷和苗疆,还在水面之下的又会有多少?
    就好像一个拳头未打出来的时候旁人自是忌惮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一拳会从哪里出来,会打在哪个地方,若是这个拳头已经打出来,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神秘和未知,才是恐惧的源泉。
    所以宫九进来了。
    然而九公子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屏风后的影子和水声,便把他的理智冲击得支离破碎。
    地上的人已忍不住翻滚起来,他一手拉扯着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衣襟,指甲甚至在保养良好的皮肤上划下几道红痕,另一只手则紧紧拉住白弦的衣摆,断断续续低呼道:“抽我……抽我……”
    客房里当然没有鞭子,也没有绳子,白弦侧耳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努力地回想岛上哪个地方会有类似鞭子的物件。
    宫九的眸子中盛满了哀求,道:“用力抽我……求求你……”
    白弦站起来,冷冷瞧着这人,但当他的视线落在因苦苦压抑业已被咬破出血的嘴唇上时,心中却是一动。
    抽击肉体的声音终于在这房间中响了起来,白弦用的却不是鞭子,是剑。
    无内力贯入时,透影的柔韧程度恰似一根腰带,而贯入相当的内力之时,便可为切金断玉的宝剑。
    两个极端之中,自然还有它种模样。
    年轻人要行走江湖,内力这种要靠时间积累的东西始终是个弱点,便会更注重使用内力的量的技巧,而白弦在练习这一方面时,用的就是随身配剑。
    如此,将此剑当成鞭子使用,倒也算驾轻就熟。
    苍白瘦弱的身体蛇一般在地上扭动,许是心境有些不同,白弦如今瞧着宫九身体上渐渐增多的交错着的红痕,倒是莫名得觉出些绮丽来。
    地上人的精瘦的腰肢摆动得更加厉害,双腿绞紧也无法掩饰其中高高突起之处,仅仅披着件外衣的少年自是瞧见这番变化,他一双黑眸微微眯起,心中怒火高涨,唇角勾起的笑容却温柔得让人心神恍惚,狠狠一下就朝着那处抽去!
    宫九的身体突然紧绷,就连脚趾也向内缩起,然后缓缓展开。他已达到高潮。
    惑人的少年温软的笑容让人恨不得溺毙其中,声音也温柔得如同三月的春风,男孩子特有的低沉清亮的嗓音道:“阿九,让阿弦帮你一个忙怎么样?”
    剑锋已笔直。
    光芒一闪,便又消失。
    在那一瞬间,白弦仅仅刺出了一剑,宫九却勉力变换了至少六种身形,才堪堪躲过那直朝着男人最紧要之处而来的剑锋,让那一剑扎在了……大腿上。
    经过这么一吓,九公子的神智是清醒了,身上却被冷汗浸透得没有半分力气,只得可怜兮兮道:“阿弦,你好狠的心……”
    白弦自上而下瞧着他,冷冷道:“上一次,你也是这样?”上一次在绮秀阁之时,许是还残余下的衣物遮掩,他并没有注意到宫九的不对之处。只要一想到自己不知情下服侍了这人两次,少年就很有种再来一剑的冲动。
    客房不小却也不大,四周更是别无人声,自身力气未复,面前的这个表弟再受一次刺激可能就要真的下手了……关系到自己以后还是不是男人这个问题,饶是变态如宫九也不免冷汗津津,示弱道:“没有……我……”
    白弦打断他,道:“那这一次又为何是如此情状?”
    宫九凝视着白弦
    ,脑中已转过十余个念头,不知是什么念头驱使,他终于决定赌一把,含情脉脉道:“心境不同,情状自也大不相同,阿弦难道不懂么?”
    谎言永远不会变成真的。
    是以说谎最好的法子,不是九分真一分假,因为谎言终究会被戳破;而是只说一部分的真话,这真话无论再怎么追究下去,自然也还是真的。
    宫九本是个很完美的男人,他非但俊美无铸、气质尊贵而且财力通天、势力庞大,可惜人无完人,九公子还有个致命的弱点:但凡他心情激动或是欲火焚身的时候,就很可能会失去理智,难以控制地想让别人用鞭子抽他,抽得越狠,他就越兴奋,沉沦于受虐的快感中不能自拔。
    想当然,这一次算是心情激动和欲火焚身一起上,也难怪宫九会在身体上和心理上一起得到满足了。
    被白弦瞧见这副模样,宫九不是不恼怒的。
    手眼通天的九公子,自然是不乏各色床伴的,在床事时他当然有时也会现出这等情状,那些床伴有的被吓住,有的满足了他,但九公子从来没有瞧见过白弦这样的,抽了他一顿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将此视若平常,于是九公子对白弦就更感兴趣了,尤其是平心而论,白弦的鞭法……很不错。
    以往知晓这等隐秘的人事后多半被宫九给灭口了,唯二还活着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妹妹宫主,一个是他的奴隶沙曼。
    而自京城一游,这其中的人又要加上一个白弦了。
    但这三者又有很大的不同:宫主是他的嫡亲妹妹,心自然是向着哥哥的,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哥哥她都不嫌弃,都是一样的喜爱,九公子对她也有一份亲情在的;沙曼是他从青楼带回来的女人,漂亮聪明对他的胃口,兼且这一辈子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他权作是个使鞭子的奴隶养了;而白弦身份高贵、背景神秘、武功高强,不是可以轻易动得了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宫九对他有很大的兴趣……兴趣,岂不就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面色苍白、衣衫不整的美人倒在血泊之中,一双眸子如含秋水、脉脉而动,鸦羽般的睫毛上沾染了细细的泪珠,恍然间就似小小的碎钻闪耀,这等情境,真真惹人怜惜。
    平日里宫九的气势太盛,白弦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做起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来,也是柔弱动人。
    有些人,似乎生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白弦微微笑了笑,柔和地瞧了九公子一眼,便去取了干净的绷带包扎了他大腿上的伤口,甚至体恤他的伤处不能碰水,沾湿了巾帕轻轻擦拭他这一身狼藉。
    宫九半靠在白弦怀中,由着姿势的改变,聚集在眼眶中的水汽终于汇合在一处,沿着眼角流下。晶莹的泪。
    少年的动作似乎微微顿了顿,手下愈加轻柔。
    平常人三五天才能好起来的伤口,放在宫九身上,一炷香时间就能痊愈,被软剑抽出的伤痕渐渐消退,白弦却似是对此毫不敢兴趣,将帕子洗了洗拧干,继续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动作稳定、姿态虔诚,就仿佛你是他心中全部的世界。
    极动人的模样。
    行至下身敏感之处时,宫九忍不住闷哼出声,却是强自抑制了身体的反应,既怕引起他这个摸不透的表弟的什么动作,又有些渴望眼前人的下一个动作,白弦却是仿若未闻,也不避讳,仔仔细细地隔着巾帕没有遗漏地擦遍了他的身体。
    月亮已升起。
    白弦整理好被子,瞧了瞧还坐在椅子上疑似重伤的人,微笑道:“天色已晚,阿九行走不便,不若就在此处歇息如何?”
    宫九道:“荣幸之至。”
    ☆、同床共枕
    床仅有一张,被子也是独一份的。
    索性房间足够舒适大方,家具也不显小家子气,床和被子睡两个人还是没什么要紧的。
    月光透过窗棂撒进来,照得床上新雪一般的被褥仿佛都在闪着光,床边的人也被柔柔笼在光晕中。少年的相貌本就惑人,星月光华淡淡撒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突然间就有了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白弦本就只披了件外衣,神态自若地换上里衣后,就缩进了被子里,这才抬头去瞧立在一边的宫九:“怎么,莫非伤了腿便连路也走不了?”
    九公子怀着种复杂的心情上了床,以往都是他去调戏别人,但是今日总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这种倒置实在是既奇妙又有趣。
    他故意朝里挤了挤,让两人的身体紧密地靠在一处,令人惊异的是,白弦对此没有做出任何不满,而是熟练而顺从地调整了个占地更小的姿势。
    观其反应,就像是常和人同床共枕一般。
    宫九暧昧道:“阿弦小小年纪,倒是历遍花丛。”
    “花丛”一词有很多种含义,但只要瞧见九公子脸上那种男人都懂的微笑,就绝不会错认。和衣而卧的少年实在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是不是就叫做‘以己度人’?”
    侧脸埋在枕头里的少年瞧上去比白日所见仿佛稚气了许多,宫九心中一动,揶揄道:“若阿弦还未经人事,平日里莫非还常与人同床不成?”
    少年面上已现倦意,淡淡道:“我和十一常常一起睡的。”他说完,把脸更深地埋入枕头里,小小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
    又是十一!宫九觉得自己已经被刺激麻木了,于是也默默埋进枕头里。
    若是一个男人已历经人事,他方才必然会反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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