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果然如同他所知道的那般,真诚、善良。
    结果,他这才放下心,又一心想着在林姑娘面前露露脸,先是帮她传信说是刘院判来了,如今又过了这许久,见有林紫苏的信又巴巴送来。
    他是好意,然而这一头闯进来,却也察觉了自己似乎不该来。
    此时抬头看着上座的两人,他有些紧张,再看林紫苏就在一旁案桌前坐着写东西,就更是有些无措了。
    “我是来送信的。”张喆说,“林姑娘,你的信。”他说着快步过去,刘多渠和萧祁甚至都来不及阻止,他直接过去把信往案桌上一放,“林姑娘,这是你家中送来的信,我想你离家多日,定然思念家人,这才匆匆送来的……”
    他说着眼神乱瞟,就是不敢去看这屋中的三人,结果一眼扫过去就愣住了。
    “这脉案!这不是我写的脉案吗?!”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惹祸了,连忙捂住了嘴,然后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朝着林紫苏写的东西上瞟。
    这正是那日医考的东西,怎么……怎么林姑娘此时才写?拿得还是他的脉案对照的?
    脉案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书写时的习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张喆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所写的脉案,这并不稀奇,然而却是让刘多渠和林紫苏一个头两个大了。
    而萧祁则微微皱眉,明白了刘多渠此次来是何意思。
    竟然真的是让林紫苏补上这么一份考卷,看起来,皇上那边应当是猜疑尽释了。他手微微握了握,跟刘多渠和林紫苏所思虑的相反,反而不觉得张喆是什么大麻烦。
    张喆恨不得自己消失,再不济也要把之前说的那句话给吞回去。他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此时反而是林紫苏停笔,笑着拿起了那封信,道:“多谢张师兄帮我把信送来。”
    张喆不知所措,点了下头,然后又连忙道:“不、不必客气。”
    见张喆这样,林紫苏忍不住笑了笑,抬头道:“原本是不想让旁人知道,免得误会的。只是如今既然张师兄看到了,我也就直说吧。这确实是张师兄所写的脉案。”
    看着张喆一脸的惊讶,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她笑着道:“我的那份答卷,之前出了意外,被烧毁了。刘院判心中惋惜,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又怕过了几日我记不大清楚当日考试时那位病人的脉象,这才誊写了张师兄的脉案带来,由他亲自监考,让我再另外一写一份答卷。”
    “原来是这样。”张喆瞬间相信了林紫苏所说的话,松了一口气,重复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多想了。林姑娘医术高明,又怎么会……”他说着摇头,“是我多想了,还请林姑娘见谅。”
    林紫苏微微笑着,“那还请张师兄稍等,我就快写完了。等写完之后,张师兄一起用午饭吧。”
    张喆自然无异议,更何况,就算是他想要走刘多渠也不会这般轻易放他离开。三人就坐在一旁,张喆正襟危坐,刘多渠不时看上林紫苏一眼,只有萧祁最为自在,此时竟然主动挑起话头。
    “刚刚刘院判说,这一次的考生,除了林姑娘之外还有一人入了你的眼,不知道是谁?”
    张喆闻言立刻竖起了耳朵,刘多渠看了一眼萧祁,又看了一眼张喆,道:“还能有谁,我不小心毁了林姑娘的卷子,自然是要拿写的最好的那一份脉案过来,这样才对得起林姑娘那份答卷不是?”
    张喆闻言猛然抬头,一双眼睛惊讶地看着刘多渠。就连萧祁都有些惊讶,这一批医考的考生之中,除却林紫苏,就数张喆年轻了,倒是没有想到刘多渠看中的竟然是他。
    刘多渠想了想,直接起身走到张喆跟前。
    张喆见状连忙起身,恭敬地低头不敢多言。
    刘多渠道:“老夫想收一弟子,你可愿意?”
    张喆大喜,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用力点头。刘多渠问道:“若你是答应,就当跟着我回立安城,你可想好了。”
    张喆摇头,“我孤身一人,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他声音还带着抖音,可见有多紧张。“只、只是,林姑娘医术比我更加高明,若、若是刘院判想要收徒,也当是收她才对。我与林姑娘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林姑娘有她自己的缘法,她医术是很好,然而医术已成熟,跟着我只怕进益也不多。”刘多渠看了一眼林紫苏,见她丝毫不为身后的事情所动,心中更是赞叹。他如何不想收林紫苏为徒,只是,纵然他愿意,怕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教林紫苏了。
    再看看脸已经涨红一片,紧张急促的张喆,他语重心长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也很好。若有名师教导,假以时日,想来会更上一层楼的。”
    张喆用力点头,“我会用功的!”
    萧祁在一旁笑着道:“刘院判收了徒弟,这可是好事,自然有酒庆祝才是。我这就让人送了酒菜过来,咱们同饮三百杯才是!”
    “我可没这么好的酒量,再者回去还有事情。林姑娘的试卷依然让我毁了一次,喝酒误事,若是再毁一次,我可就真的无脸见人了。”刘多渠笑了笑,拒绝了萧祁的邀请,“咱们以茶代酒,庆祝一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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