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双眼含笑,听懂了刘多渠的暗示,点头道:“那就让人去陈苏那边取了好茶叶过来,他此次可是带着上好的春茶,刘院判尝尝看可有你平日喝的好!”
    刘多渠这才没有拒绝,林紫苏这时候也把考卷写完,吹干了交由刘多渠道:“有劳刘院判特意跑了这一趟。”
    “本就是我的失误,林姑娘不怪罪我就好。”刘多渠笑着说,把考卷封好装起来,不多时陈苏就亲自带着茶叶过来,见张喆在这边还有些惊讶,一听闻这是刘多渠手下的徒弟,也跟着道贺。
    众人热闹了一番,这才散去。
    张喆这个新鲜出炉的徒弟自然是药送师父回去的,至于拜师茶还是要等到到了立安城才敬。堂堂御医院的院判大人收徒,也不能太过于随意了。总归,还是要让立安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才好。
    等到他们两人走了,玉尧收拾残局退了出去,萧祁这才道:“皇上再过三五日就要走了,如今刘多渠特意让你重新答了一份试卷,看来是没有大碍了。”
    “还要多谢萧大人费心。”林紫苏笑了笑,却见萧祁摇头。她眉毛微微一样,“怎么?”
    “这可不是我费心了。毕竟事关皇上,我纵然想要帮忙也不会这么快。”他说着看向林紫苏,“这一切,怕是刘多渠的功劳。只是,他这般……”
    “他与我父亲,原就有些交情。”林紫苏低声道,看了一眼一旁的陈苏,“想来也就是这点情分,所以才又给了我一次机会,免得我误了这次医考。”
    陈苏听着这两人说话,明知道两人说得不只是医考的事情,就抿唇笑了笑,淡淡道:“你们也不必如此,难不成我还是个傻子不成。皇上突然来了这颍州城,若说是无意,只怕没有人信。”毕竟是离开了銮驾,又特意赶路过来,身边还带着刘多渠,这话说出去还真没人信他是来颍州游山玩水的。
    “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引得皇上亲来一次颍州,可是看刘院判的所作所为,大约也就明白了。”陈苏看了一眼林紫苏,“锋芒毕露,不全然是好事。”
    林紫苏抿唇笑了下,就听到他道:“然而锥在囊,迟早也是要展露头角的。”
    陈苏是个聪明人,点名了自己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事情,却也没有追问下去,只起身拱手道:“日后我性命与林姑娘息息相关,若林姑娘有什么托付的,我定然不会推辞。”
    林紫苏笑着道了谢,看着他离开这才转头看向萧祁。
    “此事,就这般过去了?”
    “你有些本事,又不是太有本事,才符合皇上的猜想。”萧祁道:“他既然觉得一切都没有脱离自己的掌控,自然不会在此地久留。”
    林紫苏抿了下唇,想到皇上最多只有三年的寿命,也没有多少的同情。
    当大夫的,看得最多的也就是生老病死了。不管多么位高权重,位极人臣,哪怕是九五之尊,都有死的那一天。而且,不见得会比寻常人死的更体面。
    她看了一眼萧祁,点头道:“想来皇上走之前,医考的结果也就出来了。”刘多渠还要带着张喆离开,自然不能耽搁太多。不过也说不定,万一皇上觉得留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走了留下刘多渠处理余下的事情,收拾乱摊子,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想着,林紫苏只觉得头疼不止。皇帝不走,她总有种放心不下的感觉。可皇帝转眼要走,她又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似乎这事儿结束的太过于轻而易举了。
    林紫苏不相信纯粹的第六感,凡是有所感觉,事前必定有所预兆。她会有这样的感觉,一定是之前有什么细节被她忽略了。只是这几日里面琐碎的事情太多,她的全部精力又都留在了如何糊弄皇上,诱导那些御医之上,此时回忆起来就觉得记忆模糊,脑门生疼了。
    萧祁在一旁看她眉头紧皱,原本想要起身告辞让她好好休息的话就咽了回去,转而问道:“可是你那封家书之中,有什么让人为难之事?”
    林紫苏闻言眉头微微一跳,转而道:“并未有什么烦难之事,不过是家中琐碎小事,不用担心。”她说得是实话,如今林家也算是安稳了。之前一手救下死了的林壑,又与六房决裂,如今本来就凌乱的林氏一族,就再也没有敢轻易找他们一家麻烦的人了。
    她心中的疑惑不好说出口,如今欲言又止,看着萧祁片刻心中猛然一动,竟然没忍住直接起身问道:“萧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对我说?”
    萧祁一愣,看着林紫苏上前一步又问他。
    “可是有什么事情,萧大人未曾对我说?”
    他心中犹豫片刻,见林紫苏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就知道这一瞬间的迟疑已经让她确信了那一瞬的怀疑。他示意林紫苏坐下,想了片刻才又道:“是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
    承认了这点,他又顿了一下。林紫苏缓缓吐了一口气,坐回去看着萧祁也不催促,只耐心等着他说话。
    “你第二天考试的早上,我得了信儿知道皇上秘密来了颍州,并且住进了安排医考的院子。我当时就觉得不妥,虽然未曾听闻皇上病重的消息,却也猜测得出来他若无事定然不会千里迢迢来颍州看一次普普通通的医考。我猜测他是为了你而来,当时本想拦下你,谁知道却晚了一步。”
    晚的那一步不是因为其他,而是他被人拦住了。
    拦下他的人,不是旁人,而是靖王。
    靖王大婚,带着新婚妻子出游,此时应当是前往越州的途中才对,新娘家毕竟出自越州,这也是常理。然而,靖王人此时却在颍州。当时就让萧祁心中不定,虽然挂心林紫苏却也不得不去见一见靖王。
    所幸靖王就在不远处的酒楼二楼,临窗而坐,一大清早独品一壶清酒。看到萧祁上来,他未曾起身,只道:“坐下陪我喝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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