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如初始转醒来,只见自己正坐在一架豪华雍容的马车之中。尚如初自不知自己被擒,双眼冥蒙,脑海空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恍然间瞧见一个肤色苍白如病,衣着雍容的人正手掀窗幔向外看。这人正是楚廉子。尚如初便如元神回窍,心中大惊。胸中涌起满腔怒火,便欲挺剑相刺。暗运内功,却觉身中内力半分使将不出,浑身瘫弱,他本安躺在排坐上,这时却等地一下跌落下来。楚廉子回首,瞧见尚如初醒来,满脸怒容,微微一笑,道“你想杀我!哼哼,且不说你也身中剧毒,就算你未中毒,就凭你也杀不死我!哈哈!”楚廉子对尚如初映像依旧存在一年之前,哪知尚如初一年以来,苦心专研心法,苦练沧海神剑,又遇昔年名震江湖的五步童子,得五步童子真传,功力今非昔比。尚如初现在不知自己如何被擒,看见楚廉子安安稳稳的坐在车中,神情泰然,便想到在荒山中受尽折磨困难的师傅。心中悲恸万分,喝骂道“你这老鬼,乌龟王八,有本事,咱们来一次殊死对决!我倒要瞧瞧,是你这龟孙儿厉害,还是我厉害!”听到‘殊死对决’四字,楚廉子脸上一僵,似想到二十余年之前那场战役,他满眼冰霜,呼吸低沉。胸口起起伏伏,转首凝视着尚如初,缓缓道“小子,总有一天,莫以为我怕你,等我事成之后,我便与你来一次对决!”尚如初哼了一声,道“老乌龟,你可知师父因为你,便在荒山郊野落魄二十余年,她容貌尽毁,全是拜你所赐,难道你心中却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吗!?”楚廉子略微一怔,旋即仰头一笑,道“拜我所赐?难道是我教她住在深山老林,难道是我让她不惜容颜的吗!?”这两句问话实是无懈可击,掷地有声。尚如初想,师傅却没有任何人逼她常住深山,她只是为了让楚廉子心存愧疚,心中觉欠。这说到底是由于许零零自己性子所致。可每当想到许零零当年冷若冰霜,求者甚众,她却偏偏挑中了对她毫无爱意的楚廉子,若不是楚廉子对师傅言语稀薄,百般讥讽。师傅又怎么会心生怨念,做出傻事来害自己呢?这件事怎地楚廉子都难逃一责,但楚廉子现在却将师傅的悲惨遭遇归罪于她咎由自取,尚如初心中悲愤难平。嘴中不住喝骂“无耻之徒,无耻之徒……”楚廉子却不去理会他。尚如初中了他的寒冰蛇毒,全身柔软,绝不能伤他一根毫毛。
    尚如初一路上狂骂不迭,不知骂了多少时辰,这时也口干舌燥,再难泛出一丝声音。楚廉子缓缓道“尚如初,你可还记着你进入五柳山庄之时,曾答允我要为我做事,学武归来,我便是你的主人!”尚如初嘶哑着声音说“龟孙,谁要做你的手下!”楚廉子凝神聚气,道“我当时说过,若你背心诺言,我便要杀了你!”尚如初心头一惊,想到五年前的那个晌午,楚廉子那时的每一句话全都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当时他的确答应要听命于楚廉子,也确有性命之约。楚廉子瞧尚如初微微一怔,道“你可知,现在我杀你便是易如反掌,我只问你你可愿不愿意听命于我!”尚如初瞧楚廉子神色凝重,这人虽时常挂着微笑,可绝非善类。尚如初以前从未对自己的性命产生过担忧,就算当年在开封城下血战胡十陌,周进,林虎威等众多高手,可当时城中有万千军民全在注视着他,有因为他与慈万千关系甚笃,眼瞧慈万千身负重伤,被当时情形状况所激,早将自己性命置之度外,可现在则不然,尚如初苦练剑术五年,有如今之武艺却非容易,他本欲在手刃楚廉子后在江湖中扬名立万,他心中还惦记着栗建华,五步童子说的对,当栗建华从绿林山离去之时,他就已后悔,他想挽回一个机会。生死之际他脑海中浮现出诸多愿念,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楚廉子害死,自己心中实是不甘。
    楚廉子尚如初脸上有异,心道“这小子年纪尚小,瞧他神色,实是眷恋尘世,于世间有万般祈愿,我这一计立马奏效!”楚廉子道“尚如初,你莫需担心,安心归于我手下,等我大事一成,便如你所愿,与你来一次殊死相决,让你替师报仇,可好?”他这几句话说的和缓有礼。软硬兼施,只期尚如初听他所言便是。尚如初伏在地上良久,双目无神,显示在脑海中度量,最后缓缓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楚廉子大喜,缓缓的挨近尚如初左耳,阴深深道“我要你去刺杀宋国皇帝!”尚如初大惊,可身子全虽软无力,道“你为何要杀宋国皇帝!”楚廉子阴测测的笑了笑,道“因为我要坐这江山的主人”尚如初又是一惊,若是别人口出此言,尚如初定然不信,不仅不信,或许还会笑出声来,可当楚廉子说出这话是,尚如初却只觉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尚如初心道“我虽不是汉人,也不理那江山最后到底落到谁的手上,可我若为了自己生命而刺杀宋国一国之君,这便是天下不仁不义之事!”转念一想“我且先答应他,先骗他把我身上毒伤解了,再反戈一击便是了!”尚如初心意一定,抬头道“楚廉子,你快解了我身上之毒,否则不要说让我刺杀皇上了,便是一只蚂蚁,我也杀他不了!”楚廉子从袖口中抽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三角丹丸,递给尚如初,尚如初服进口中。过了一盏茶功夫,尚如初暗用内力,可依旧施展不出,便急道“楚廉子,我怎地还没有一点力气!”楚廉子道“你还未吃解药,当然没有气力!”尚如初已经,道“我适才吃的那是什么东西!?”楚廉子哦了一声,道“那是太怵丸!”尚如初听都未听过,道“太怵丸是什么东西!”楚廉子道“是一种毒药,每隔十日便要服用一颗解药,否则便要气绝身亡!”尚如初心中愤懑难平,只想先前之毒未解,现有服下第二种毒药。难不成楚廉子忽然改变注意,便要致自己于死地了。楚廉子掀开窗幔,由窗吹进一丝凉风,沁人心脾。尚如初瞧见外面已经显露微微湛蓝之色,显是太阳将出。他们坐在车上已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车夫一勒缰绳,马儿一声长嘶,马车便停了下来。楚廉子躬身而起,苍白的手掀起车幔,便下车去了。尚如初还躺在车厢地上,就听见楚廉子一声吩咐“把解药给他!”接着刘九便笑盈盈的走进车厢,缓缓道“少侠受苦了!这是解药,你服下吧!”尚如初怕再是毒药,便用鼻子一嗅,刘九递到自己嘴边的这颗药丸萦绕着药草之气,这才服下了。药丸下肚,他直觉全身舒服受用,没一会儿,便全身恢复了力气。
    尚如初走下马车,才瞧见这儿竟是一处很繁华的市镇。街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人们身上穿着丝衣锦绸,男的精神抖擞,女的曼妙无边,小孩活泼可爱,老人安详和蔼。街道上商品琳琅满目,周围楼台高阁,层峦叠嶂。街道上游人如织。实是太平盛世。
    尚如初从未见过如此安泰和睦的场景,一时间不禁瞧得痴了。站在原地,不肯去迈一步。刘九转过身来回到尚如初身边,道“尚少侠,劳烦随我到主人家里!”尚如初缓过神来,瞧见刘九还是那副满脸堆笑的模样,本因怒火中烧,可在这氛围之中,却是怎地都不想生气。便随着刘九的脚步追上楚廉子。
    楚廉子的府邸在城市的最中心,门前蹲着两只巨大威猛的石狮,朱漆大门,镶边牌匾,上面手书“楚府”两个大字。尚如初踏过尺许门槛,只见府中装饰前所未见,层台耸翠,上出重霄,豪华已极。尚如初自懂事以来,却是未见过这般精美绝伦的建筑房屋。不禁暗赞几句“这儿正像是人间天堂一般,倒不知这儿是何处!?”楚廉子领着尚如初走过一重重屋宇,尚如初只觉恍若云游在仙台云阁。不知走了多少里路,才走到一间宽敞明亮,金碧辉煌的大厅。
    这间大厅虽金碧辉煌,却看上去异常奇怪,屋中伫立着数根三人环抱的木柱,两侧墙上画满了色彩斑斓的图画,细细一瞧,满是腾蛟起凤,金龙乱舞之图。脚下地板尤为考究,每块地板一丈见方,通体黝黑发亮,张贴覆盖的严丝合缝。更妙的是对面的一整张墙上挂满了金色帷幔,两侧还有朱栏玉砌的楼梯。
    楚廉子转过身来,缓缓道“你定不愿真心祝我夺取天下?”这句话微带询问语气。尚如初不答便是默认了。楚廉子笑了笑,道“你觉着这儿怎么样?这个城市?”尚如初双眸一提,道“这儿人人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很好!”楚廉子道“那若我夺取江山之后,整个国家便会变成这样,你觉着如何?”尚如初愕然,也笑道“那自然好,可关键在于楚廉子你可有这才能!?”楚廉子道“假若我告诉你,这儿正是我在统治呢?”尚如初一惊,道“好吧,我姑且就当这是你统治的吧!”语气里满是不消质疑。尚如初心道“老乌龟有幻想症,我若不是被毒所制,哪里会在这里听你放屁!”楚廉子慢慢走到尚如初身旁,携妻尚如初手便往那楼梯上走。尚如初只觉楚廉子的手冰凉,似被一只冰手握着。尚如初虽不明所以,也便跟着楚廉子走上楼梯。楼梯走到最高之处,正是左右两面帷幔相交之处。楚廉子伸手在轻轻一拉帷幔。帷幔便露出一个缺口,楚廉子眼睛一指,自是让尚如初往缺口处看。尚如初本来就有好奇之心,便俯首往帷幔上一贴,到要瞧瞧有何情况。
    原来帷幔另一侧竟是朝堂,尚如初大惊,可还是忍不住瞧下去。数十位大臣手持笏板分两列而站。皇帝正穿着精光闪闪的龙袍,正在对启奏的大臣询问情况。皇上两旁有侍卫,身侧有宫女扇风。
    尚如初回过头来,奇道“这是怎么回事?”楚廉子道“你瞧见了?”尚如初恩了一声,楚廉子道“那皇帝只是一个傀儡,事实上,所有的事物全是由我来处理!”尚如初这时已对楚廉子的话深信不疑,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是宋国,还是金国!?”楚廉子嘿嘿一笑,道“这儿只是蕞儿小国,是一个隔绝外界的世外桃源!谁都别想找到这儿!?”尚如初叹了口气,道“你在这儿已经有如此大的权利,为何还要谋夺宋国土地!”楚廉子道“曾经,我以以为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应该心满意足,可等我真正到达这个地步的时候,欲求便也随之扩大!”楚廉子接着道“你也见我资质卓著,你觉着宋国皇帝可有我治理国家的才能!?凡事皆应有才者居之!”尚如初本欲辩驳,可一想他再辩驳又有何意义,便也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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