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芙蓉王府闲了一年,难得有事可做,都表现得十分积极。

    楚荷花通过旧日同僚的关系,与刘府管家搭上了线,于清秋则以芙蓉王的名义正大光明地登门拜访。两人一明一暗双管齐下的大动静立刻引起京中各方势力的关注,唯独芙蓉王府还被蒙在鼓里。

    宁棠娇情场未战先失意之后,整个人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打不起神,唯一有兴趣的就是有事没事穿着布衣上街溜达一圈。看着行人匆匆忙忙在身边来往,不为自己驻步,不与自己交谈,她心里才觉得平静。

    这日,她又溜达回来,就看到茉莉王大咧咧地坐在自己大门口,手里喝着金花银花为自己准备大补汤,身边站着自己府里的管家,颇有鸠占鹊巢的架势。

    宁棠娇穿越了一年,自然知道宁棠姂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往往来的都是坏事,于是毫不客气地调侃道:“该不会是茉莉王府塌了,所以才让妹妹你来我府里打秋风?莫怕莫怕,有你姐姐我一块吃,就有妹妹你一块骨头啃的。”

    宁棠姂在等待期间准备了一肚子的调侃,不想被她先下嘴为强,大是郁闷,反讥道:“妹妹我来了才知道,偌大的芙蓉王府也就这门口还像个样子,能让人坐坐,里头嘛,哼哼,不堪入目。”

    宁棠娇突然对着她一揖到地。

    宁棠姂吃惊道:“你做什么?”

    宁棠娇道:“有了妹妹这句话,我终于可以青史留名了。”

    楚荷花与于清秋收到门房禀告宁棠娇回府的消息,正好迎出来,听到这句也是一怔。

    宁棠姂嗤笑道:“姐姐做的什么青天白日梦?”

    宁棠娇道:“妹妹刚刚说我屋里只剩下这个门口还像点样子,岂非颂扬我身在高位却两袖清风,这是成全我清廉之名啊。”

    宁棠姂下意识反驳道:“你清廉……你怠工一年有余,想不清廉都不行。”

    宁棠娇捋掌笑道:“不错不错。于先生楚先生,还不将茉莉王的金口玉言记下来,好使我流芳百世啊。”

    于清秋和楚荷花都笑着应了。

    宁棠姂冷笑道:“趁如今多逞逞口舌之利吧,只怕来日大祸临头,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宁棠娇以为她口头输了不服气,不以为意地摆手道:“是啊是啊,大祸大祸……人生最美妙之大祸莫过于蓝颜之祸。”

    宁棠姂愕然道:“你明知故犯?”

    宁棠娇见她神色认真不似作戏,才警惕道:“所指为何?”

    宁棠姂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半晌,忽而笑道:“哦,你又想诈我。这次我绝不轻易上当。不管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都是你自家的事,与我何干?何必我费心伤神?我只管袖手看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引火便是。”

    宁棠娇听她越说越险恶,不觉有些忐忑,故意激将道:“你好歹也是个女人,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忒小家子气!”

    她越是着急,宁棠姂越是开心。“俗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就怕姐姐到时候不但套不到狼,连孩子与自己也成对方的口粮。”她得意洋洋地说完,便起身上了停靠在门边上的马车,施施然地扬长而去,留下宁棠娇与于清秋、楚荷花面面相觑。

    宁棠娇疑惑道:“你们可知她言下之意?”

    楚荷花皱着眉。

    于清秋突然击掌长叹道:“怕是我们的过失!”

    宁棠娇道:“此话何解?”

    于清秋道:“此处不宜久谈,殿下不如入内在谈。”

    宁棠娇见她一脸严肃,心里更加没谱,快步回到书房,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俩。

    于清秋与楚荷花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懊恼。

    楚荷花便将两人这几日的行动一一道来。

    宁棠娇又羞又惊,整个人绕着桌子抓了好几圈,才讷讷地问道:“那,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他喜欢怎么样的人?”

    楚荷花干笑道:“未曾问及这一层。”

    于清秋长叹道:“听茉莉王的口气,此事恐怕已经传了出去,闹得沸沸扬扬了。”

    宁棠娇尴尬道:“啊,大家都这么八卦啊?”

    楚荷花问道:“何谓这么八卦?”

    宁棠娇没心情解释,摇头不语。

    于清秋道:“事已至此,皇上皇太夫水仙王也都应知晓了。我们还是尽早想出应对良方为妙。”

    宁棠娇道:“应对良方?这件事与她们有何干系?”

    于清秋看着她尚在状况外的表情,大大地叹了口气,“干系重大!皇上年幼,由摄政王佐政,正是君弱臣强。一旦臣有不臣之心,君王危殆!想来先皇是顾虑这点,才委任了三位摄政王,促成三足鼎立之势。若是一位摄政王,则一方独大,易挟天子以令诸侯。若两位摄政王,只怕会各执一派,互相倾轧,水火不容,闹得举朝不宁。而三人各怀心思,谁都不敢轻露其锋,反而相安无事。”

    宁棠娇原本曾对摄政王居然有三位而疑惑不解,如今方知里头还有讲究。“既然相安无事,又要想什么良方妙策?”

    楚荷花苦笑道:“只怪我们思虑不周。刘老将军手握兵权,刘氏一脉遍布朝野,若殿下真的与刘府结亲,只怕会招致上头的猜忌。”

    宁棠娇想起皇家同室戈的惨剧,顿时汗湿衣襟,“那,不如我立刻进向皇上表明一切都是误会?”

    于清秋道:“万万不可。此事已引起各方注意,殿下若此时进倒像是心虚露怯,更招猜忌。”

    宁棠娇抹了把额头的汗,用手扇了扇身上被生生逼出来的热气,“那依两位先生之意,我该如何?”

    楚荷花道:“不如殿下另寻一门亲事?”

    宁棠娇脸上露出犹疑不愿之色。毕竟她打算从一而终,自然不想仓促成婚。

    楚荷花道:“我看那位夏公子倒是适合的人选。”

    宁棠娇道:“夏府不也是手握兵权吗?”

    于清秋皱眉道:“殿下,你平日里该多理会朝政。夏老将军虽然也手握兵权,但她年事已高,又无女承继,水仙王已上书调她回京。所以,她手握兵权也只有最后几个月了。”

    宁棠娇道:“刘老将军不也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吗?难道她还在当打之年?”

    于清秋道:“刘家自开国以来,便频出大将。如今我朝最锐的破云骑、风火军便是刘家一系。纵然刘老将军卸任,但她的威望犹存,关键时刻……”她干咳一声,适时顿住。

    她虽然没说完,但宁棠娇已经领悟她的意思。简而言之,夏家是职业经理人,人走茶凉。而刘家是股东,不管在不在职,对军队依旧有影响力。

    宁棠娇挠头道:“那,我现在岂不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楚荷花沉吟道:“我看还是另寻一门亲事,安皇上和皇太夫的心为佳。”

    “不可。”于清秋眯起眼睛道,“既然骑虎难下,殿下不如不下。”

    楚荷花蹙眉道:“于姐姐该不会是想……”

    于清秋点头道:“如今殿下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以为别有用意。即便另寻一门亲事,也会被认为是谋败露而不得不行的自保之策。依我看,殿下干脆将错就错,娶了刘公子!”

    楚荷花道:“如此一来,皇上必然视殿下为眼中钉!”

    于清秋道:“娶不娶都会招来猜忌,还不如娶了,让皇上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这娶不是一般的娶,必须得娶得发乎于情,情不自禁,不能自已。”

    楚荷花道:“皇太夫未必相信。当初他在菊花宴上为殿下物色的虽是京中名门公子,但这些公子背后的势力已被皇太夫挑细选过。岂不见刘公子,慕容公子都不在其列?”

    于清秋道:“事已至此,信与不信,已非我们所能掌握的了。”

    宁棠娇见她们争执不下,忍不住开口道:“就算我想娶,他也未必想嫁吧?”看刘灵毓对她的态度,原本就希望渺茫,如今再加上这些势力纷争,只怕更难如登天。

    于清秋和楚荷花同时收口,两人对看了会儿,楚荷花败下阵来。于清秋躬身道:“还请殿下自明日起做出为情所困之态,以浑身解数讨刘公子欢心!”

    “……啊?”宁棠娇的头一下子大了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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