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换了醒神的香,又将熬好的汤药并甜点送了进去。

    韦皇后用了药,并未说什么。过了两刻,内侍传:“安乐公主求见。”

    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声道:“她怎么又来了。宣吧。”

    正殿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一个孩童清脆的声音响起:“外婆,植儿来看您了!”

    韦皇后急忙道:“我的心肝,外婆病着呢,你母亲怎么就把你带过来了。过了病气给你可怎么好?”

    安乐公主道:“长安城里的疫病已去了七七八八,植儿在家里闷得慌,就是想您。阿娘病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韦皇后道,“都和你说了要当心些,得了天花可不是闹着玩的,偏偏你不信邪,反而还爱到处跑。都做娘的人了,做事还是没个谱。”

    丹菲和几个宫婢将茶水点心送到大殿侧门,两个殿中宫婢接了,送了进去。丹菲她们又退了回来。

    殿中,韦皇后靠在榻头,怀里搂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是安乐公主的长子。安乐公主随意地坐在一旁,依旧一身艳丽宫装,金玉满头。

    丹菲低埋着头,将点心摆在案几上,半点不敢东张西望。

    安乐伸手拿了一个果子,道:“耶娘这次可真是遭罪了。恰好我的新宅落成。耶娘回京后,去我那里坐坐,就当散散心。”

    韦皇后道:“也不知我的病什么时候好。若真是要死,我也想回了大明宫再死。”

    “阿娘说什么呢。”安乐嗔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留在九成宫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韦皇后看了看外孙,“因为那个人。”

    安乐暧昧地笑,“是又如何?反正驸马去洛阳探望友人去了。我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

    韦皇后怀里的孩子忽然伸手去抓盘子里的果子,不料旁边的宫婢正端着茶给韦皇后送去,猝不及防,滚烫的茶水打泼到孩子的胳膊上。

    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瞎了眼的小贱奴!”安乐大怒,一耳光将那宫婢打倒。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宫婢吓得半死,哭着不停磕头。

    “快传御医!”韦皇后急忙哄孩子。

    “还不将这贱人拖出去!”安乐吼道,“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活剐了你都不解恨。”

    丹菲反应最快,赶紧扶起那个宫婢,匆匆退了下去。

    安乐的叫骂声紧追,直到御医来了才暂停。

    贺兰奴儿面色铁青,拎着那宫婢去了殿外,先是一耳光将人扇得跌倒在地,再让内侍将她拖下去。

    宫婢吓得抱住女官大腿,哀求道:“奴真的不是故意的。没料到小世子会突然伸手来呀!求娘子罚奴洗衣拖地都好,不要将奴交到司正那里去。”

    贺兰奴儿苍白的脸上倒是有些怜悯,却还是将她一脚踢开,“并非我同你为难,而是公主要罚你,我们不得不从。你就认命了吧。”

    “娘子饶命——”宫婢凄惨大哭。内侍匆匆拿帕子堵了她的嘴,将她拖走了。

    直到人走了许久,众宫婢都还吓得瑟瑟发抖,面如菜色。

    “都看到了?”贺兰奴儿扫了她们这群新人一眼,“你们当只有做粗役最苦,以为殿上伺候的都是享福。伺候贵人,犹如在刀刃上行走,稍不留神犯了错,便会落得她的下场。”

    众人都被她的话吓得不住瑟缩。

    丹菲心里深不以为然。韦皇后和安乐公主骄奢淫逸、跋扈阴毒,自然待宫人犹如蝼蚁,随意打骂糟践。不说丹菲当年自己的家,就说当初在崔府暂住时,见段夫人待下人就十分公平和善,从不因一点小事责骂奴婢。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风范。

    殿中沸沸扬扬地闹了一阵,御医火烧眉毛地被叫来,给小世子开了一堆内服外敷的药。安乐公主又被韦皇后叮嘱了几句,这才终于带着哭哭啼啼的儿子,老实回了长安。

    一日下来,丹菲连韦皇后的脸都没看清。这份差使并不劳力,却是十分累心。她晚上躺在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本想将白日里的事整理一下,没想双眼一合上,就睡了过去。

    贺兰奴儿

    次日,丹菲被贺兰奴儿派去御厨取果点。回到茶水室时,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年轻的宫婢们面上都带了几分春色,隐隐有些兴奋。

    “崔四郎又来了。”一个中年女官笑道,“每次崔郎一来,女孩子们都是这副模样。”

    丹菲笑了笑,将果点拿给贺兰奴儿过目。贺兰奴儿在发呆,丹菲问了两声,她才转过脸来,眼中那盈盈动人的春色,让丹菲暗自惊讶。

    有了这份神采,贺兰奴儿五分的容貌,顿时成了七分的姿色。她连脾气都好了许多,宫婢犯了错,她只是随口责备了一句就算了。

    这又是一个拜倒在崔景钰脚下的?

    正殿中传来男子隐隐说话声,听着确实是崔景钰的嗓音。

    一个宫婢伸手夺了丹菲手里的果盘,“你才来,不知道崔四郎喜欢什么,我去送。”

    “呸!”旁的另外一个宫婢讥笑,“你就是想多看崔郎几眼罢了。”

    这宫婢正想反驳,贺兰奴儿冷着脸道:“休像个娼妇般为个男人争宠吵闹!这里是中宫,不是平康坊!”

    两个宫婢都红了脸。

    “阿段随我来。”贺兰奴儿吩咐。

    丹菲端着酒盘,跟在贺兰奴儿身后进了正殿。

    韦皇后依旧有气无力地靠在榻上。崔景钰穿着青色常服,领口金扣闪烁。他端坐在下方席垫上,正在给韦皇后讲解一卷账册。他如今一面担任朝廷官职,一面也在帮着韦皇后处理一些私事。他颇通经济,略微指点后,就帮韦皇后赚了大笔钱财。韦皇后越发信任他。

    丹菲走近,将过果点放在他身边的案几上,然后在贺兰奴儿虎视眈眈的目光中退到一旁。

    崔景钰顿了顿,继续往下讲。倒是韦皇后听得心不在焉,道:“就到这里吧。由你做主就是。若有疑问,就去找上洛王商量。”

    崔景钰放下了账册。

    韦皇后又道:“你母亲的病可好些了?”

    “已无大碍了。”崔景钰道,“臣在这里住了几日,觉得此处早晚十分阴冷潮湿。皇后的病或许和这山间阴寒有关,何不回大明宫好生休养?”

    韦皇后道:“我也是想,却是怕宫里疫病还没过去。”

    贺兰奴儿将分好的橙子盛在白瓷碟中,送到崔景钰面前,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她这一眼真是意味深长,饱含着幽怨和苦楚。

    崔景钰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放下了酒杯。

    “皇后身体不适,臣就不再打搅您静养了。”

    绝望之色从贺兰奴儿眼中闪过,她赶紧低下头去。

    回到后间。贺兰奴儿沉着脸走开了。宫婢们交头接耳,看着她的背影窃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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