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大明朝的封赏到了嘉靖朝,已经呈现泛滥之态。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尤其没有定员限制,换句话说jiù shì 没有固定编制,也自然成为了荫封最妥当的地方。比如嘉靖登基后,就把自己兴献王府的一众旧臣,包括画师、花匠之类纷纷塞到锦衣卫内,赏以官职。而各府子弟荫封锦衣的,更是不知凡几。

    慢说小小正五品千户,那些功勋子弟,年纪轻轻封到佥事、同知的,就不知道有多少。还有的,身上的荫封竟然是指挥使呢!

    但是,前面说的这些人,大多数只是享受zhè gè 级别锦衣卫的待遇,而不是真有实权。他们的腰牌上没有掌卫事或管本卫事这几个字,即就说明,只拿俸禄不能管事,也jiù shì 个拿工资不掌权的虚职。比如严鹄荫的zhè gè 千户jiù shì 如此。

    但这次严鸿的荫封则完全不同。上面明文有管本卫事这几个字。说明他是有权穿飞鱼服、佩绣春刀的正牌千户,可以履职掌权,jiù shì 说手下真带着几百号锦衣卫耀武扬威。zhè gè 可比那普通的虚衔值钱多了。

    当年莫怀古九死一生,从吐鲁番王处夺来宝杯七曜一捧雪,也无非是加副千户衔,到死都未能履职,shí jì 权力还是个百户。而严鸿这一下就弄了个正五品千户当啊。

    虽然说文贵武贱,武官见文官降三级论,但是也要分个情况。锦衣卫身为天子亲军,不受地方辖制,又有访查百官,纠劾不法的权力,因此属于武臣中的另类。

    在京师由于达官显贵众多,一个锦衣千户并不起眼。即便如此,只要严鸿再进半步,成为从四品镇抚使,也就可以上堂论事,成为锦衣堂上官了。若是到了地方上,一个掌所拿权的千户,更可以和本地的四品知府分庭抗礼,可谓跺跺脚城头乱颤的人物。

    这样重量级的荫封,在本朝实在是不多见的。无他,一般实权的职务是要干实事的,而一帮荫封的官僚子弟,要么是无能纨绔,要么虽有些能耐,也是眼高手低,故而不能指望他们去干一线工作。

    至于说勋贵宗族中那帮真有些才干的,早就自个考取功名去了,谁在意靠着父兄好处的来的这些虚职?

    所以,这一道旨意下来,让满朝文武跌破了眼镜。不知道严鸿这小子到底哪儿给皇上看上,居然年纪轻轻当上这等实权大官。当然,黄锦是知道内情的,但他有苦说不出。陆炳更是知道内情的,但他没事偷着乐。

    至于第三道圣旨则表示,查教坊司奉銮刘保,执掌教坊司,多行不法,致使坊司风化日下。特令锦衣卫捉拿,下诏狱细究其罪。

    第三道圣旨,算是彻底让大部分官员丈二和尚,莫名其妙,乃至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这是哪个御史老爷,逮着耗子尾巴熬汤,堕落到了这种地步,居然去和个正九品奉銮为难?

    要说各御史,虽只是七品官,他们有负责监察百官之权,讲究不畏权贵,直言进谏。弹劾的官越大,就越光荣,越有派。因此,大家往往都盯着一二品的大员,世袭的勋贵弹劾。除非是两边阵营厮杀找突破口,否则你去弹劾个六七品的官,都好不意思跟人打招呼。

    如今,居然有人写奏折参zhè gè 九品芝麻官不法,您老人家不嫌寒碜么?再说,不管哪个御史吃饱了撑的弹劾吧,处理结果居然是把人拿到诏狱细究其罪,这也是莫名其妙。

    刘保这种级别小官多如牛毛,皇帝哪顾的过来。真不知道这刘奉銮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落个这般下场!锦衣卫的诏狱进的容易,想要出来,恐怕不那么便当。

    更有人bsp;bsp;,昨夜里教坊司群雄争春,结果莫家母女三人被严鸿一个人包了。想必是昨天没得尽兴的哪位大爷,huí qù 告诉了自己的长辈,因此有人出头来收拾刘保出气。看来,刘保枉费心机,讨好了严阁老,也救不得自个的前程啊。

    这里面,倒是原韶舞秦泰最为gāo xìng。虽然下来的旨意在严惩刘保的同时,捎带着把他这位教坊司二把手也斥责了几句,但终究是令其暂时代理奉銮之职,“整顿坊司,以观后效”。不管如何,最大的绊脚石搬掉了,自个如愿以偿成为教坊司一把手。秦泰暗自感激小阎王,心想严大少爷果然真够意思,自个没白讨好他。

    说起来,这里面除了严家父子外,也就数礼部尚书吴山,真正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在zhè gè 回合中,吴山并没有直接受到冲击。但是,傻子都知道郭秉纯是自己的人,他上的弹劾严鸿,本章是出自自己授意。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一未对郭秉纯加以斥责,二未加以怪罪,仅仅是把弹劾的本章“留中不发”,双方都不打板子,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似乎皇上决心在两位大臣之间调和稀泥。

    但是接下来的旨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闹了半天,自己弹劾严鸿,结果严鸿非但什么事没有,反倒得了实职正五品锦衣千户的荫封,从此正式走进了官场。

    而礼部属官,状告严鸿的第一原告人刘奉銮,则被锁拿入诏狱,估计是别指望出来了。这两道圣旨简直jiù shì 皇帝在打自己的老脸啊。吴山为这事儿,绷着老脸,在屋里踱了一晚上的步子,连晚饭都没吃。

    而宫中的那位钟鼓司掌印戴洪,也是躺着中枪,好不到哪去。原本只是气不过严鸿抢了裕王爷的姑娘,为好友陈公公出口气,谁知好心反落个不干净,被黄锦抛出来当垛靶子,让皇上给盯上了。

    太监么,本属于天子家奴,不算正式的臣子,所谓的品级,也是为了给予待遇,而不是说几品太监等于几品官员,没zhè gè 说法。因此要收拾他,就根本不用正式圣旨。皇帝一道手谕中旨,就将他发往浣衣局,充当杂役。对于曾经在管理岗位上的太监而言,这一招,算是彻底把他打入了地狱之中。

    这边厢嘉靖皇帝在陆炳陪同下,于宫中谈笑间定了严鸿的前途。那边大少爷严鸿在家中,却压根混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发配南京的边缘走了一圈,又转成了正五品实职锦衣千户。这圣旨虽然升赏的是他,但名义上却是为了奖励严嵩,所以领旨的也是严嵩而不是他。

    相反,他有自个的烦心事。深夜里安顿好莫家四口人(包括与雪艳娘一夕之欢)回来后,进的自家的卧房,便见正妻胡晚娘的脸色不大好看。

    当然,严鸿也完全理解。原本夫妻关系就不大好,好容易老婆摆了桌酒席想两口子尽欢一夜,丈夫却拿了银子跑去官办妓院,这搁谁身上也得翻脸。

    不过,想来坠儿也应已经把自个名为嫖妓,实为救人的事情告知胡晚娘了。所以晚娘脸色虽僵,倒还勉强带一丝笑容:“相公回来了?那就早些休息吧。”

    严鸿确实也乏透了。这一趟折腾的,精神、精力都消耗不少,更别说还在自己的外间院子里和雪艳娘大战了半个时辰。他打个哈欠,脱鞋解衣便上床。今儿累得狠了,他也没心思再缠着胡晚娘做什么,何况气氛也不对。

    却见胡晚娘也俯下身子,细细打量了一番严鸿,又轻轻嗅了一嗅。忽然之间,脸若冰霜,“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上床裹紧被子,翻身睡了。她不但把个脊梁一直对着严鸿,还使劲往墙边靠了靠,似乎生怕挨着严鸿一星半点。

    严鸿见胡晚娘这架势,看来好不容易渐渐和缓的夫妻关系,又要跌到冰点了。他不是白痴,知道多半在外面肉搏之事被发现了。本来嘛,这一场鏖战的,事后又没洗澡又没换衣,胡晚娘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傻丫头,如何发现不了呢?这事儿真怪不得别人,自作孽不可活。好在,反正两口子这架势也不是一月俩月了,由她去吧。严鸿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禁朦胧睡去。

    前一夜折腾了半宿,因此严鸿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睁开眼时,身边被窝空空,胡晚娘早已去自己的绣房,也不知是做女工还是读书还是背着哭去了。小丫鬟坠儿也不在。严鸿苦笑一声,叫来书童严兴,伺候着洗面更衣。

    吃了早饭,由二总管严侠陪着溜达了一圈严家生意。待巡到了醉仙楼时,严鸿不由想起,在此地初遇胭脂虎,又遇那二妮公主等事。严鸿不由暗想:这一番老子花了几千两银子,又在老爹那挨了一顿臭骂,陆大特务怎么着也该成全了我的念想,才够意思啊。

    严鸿的本体jiù shì 个惯于风月场上征战的,而附体地青闫东来当初在地下室的幻想也不少。自从前几日在大兴山与孙月蓉野战一场,昨夜又在小院里同雪艳娘春宵一度。正所谓食髓知味,年轻人血气方刚,那方面的需求不觉越发强烈起来。想起孙月蓉那修长结实的双腿、杏眼红唇和那高耸的双峰,不由yī zhèn 心猿意马,连账簿都无心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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